如果隻是誤傷,那麼張誼的處罰已經到位了。
按照校規,這種事情隻能雙方協商解決,或者由犯事一方的所在書院進行內部處置。
而主要責任卻在學校,對劍術課可能出現的危險考慮不周,防範不夠,確實應該由學校承擔醫藥費。
趙修文歎了口氣,“通知雙方的家長吧!我相信楊縣丞會給陸家一個交代。”
張若英恨恨道:“那學生那邊怎能解釋?他們可不會接受這樣的處罰!”
趙修文眼中閃過一絲難言的複雜,他淡淡道:“是我書院的學生,我會去和他們好好談一談!”
.......
當天晚上,趙修文前往宿舍大院,召集所有鹿鳴院的新生座談。
“我知道大家心中有意見,我心裡也一樣不滿,要改變這個結果,隻能修改校規,可就算修改校規,那隻能對以後發生的事情生效。
但校規卻有明確規定,沒有得到學校同意而擅自聚集鬨事,第一次警告,如果再犯,那就直接開除,這會影響到大家的前途,請大家務必慎重。”
“那陸有為就這樣白白被打成重傷?”
蘇亮不滿地問道:“打人者不受任何懲處,就這樣不了了之?”
趙修文心中歎口氣,他連自己都說服不了,要說服這些學生談何容易?
“這件事我已經通知雙方家長,一個學生犯了錯,除了校規外,還有家法,如果他犯的事情足夠大,那還有國法。”
說到這裡,趙修文的語氣變得嚴厲起來,“作為你們的院長,我不希望你們魯莽行事,被彆人抓住把柄,我希望你們平平安安結束在縣學的讀書,然後參加科舉,或者去府學深造。”
趙修文迅速瞥了範寧一眼,他發現範寧始終很安靜,沒有打斷自己的發言,也沒有任何表態,讓他心中頗有點不安。
.......
趙修文走了,大家都各自回到宿舍。
蘇亮回到自己宿舍,狠狠一腳踢向箱子,咬牙恨聲道:“居然指望家裡處罰?如果家裡處罰有效果,他會變得這樣無法無天?”
段瑜輕輕歎口氣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是一次蓄謀策劃的行凶,楊度巧妙鑽了校規的空子。”
“範寧,你很安靜啊!”
蘇亮回頭望向範寧,“你今天居然一言不發,為什麼?”
範寧微微歎息一聲,“我之所以今天沒有說話,是因為我看出院主心中的憤怒和無奈,他生怕自己學生落入陷阱。”
蘇亮一臉迷茫,“範寧,我沒聽懂你在說什麼?”
範寧笑了笑,“其實剛才段瑜已經說出真相了,這是一次蓄謀策劃的行凶,楊度隻是被人利用的工具,是有人對鹿鳴院的學生下手,來報複趙院主斷他的財路。”
“範寧說得對!”
段瑜很讚成範寧的推論,“我和楊度在同一個課堂上呆了四年,我很了解這個家夥,頭腦簡單、衝動,暴力傾向很強,他一向都是放學後打人,從不會在課堂上動手,以他的頭腦,絕對想不到這個鑽校規空子。”
蘇亮終於有點明白了,他連忙關上門,低聲道:“範寧,你說是的穀風書院院主張誼指使楊度?”
範寧點了點頭,“就是此人!”
段瑜輕輕皺了一下眉頭,疑惑道:“其實我也想到是他,但他和院主有什麼深仇大恨?”
範寧沉思一下道:“前兩天我去問院主要茶社特批名額,正好遇到張誼在和院主激烈爭吵,當時,院主說得輕描淡寫,我是昨天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段瑜眼睛一亮,“可是為清理混子生之事?”
“就是為這件事!”
範寧點點頭,“這次趙學政清理了九十名混子生,其中絕大部分都是掛名在穀風書院下。
我四叔也是被清理的混子生之一,他每年向學校交十貫錢,但同時要給張誼十五貫錢。
我以此推斷,這次清理混子生,張誼每年要損失上千貫錢,張誼這時候發難,既是對院主的報複,也是他蓄謀已久的奪權行動。”
“但會不會是巧合呢?”蘇亮沉吟一下問道。
範寧冷冷哼一聲,“今天我們去勤學樓討要說法,張誼是第一個跑出來的,說明他早有準備,知道我們要來。
當時我發現他眼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得意,我後來才慢慢醒悟過來,陸有為受傷隻是一個誘餌,張誼指使楊度打傷陸有為不僅僅是報複趙院主,他更是給我們挖了一個大陷阱。”
蘇亮和段瑜對望一眼,兩人都是絕頂聰明之人,他們同時反應過來,異口同聲道:“聚眾遊行!”
範寧點點頭,“我回來後仔細看了看校規,第一次擅自聚眾請願是警告,第二次就是直接開除。
趙院主肯定不會開除我們,那麼張誼就有了對付趙院主的借口,他可是有楊縣丞為後台。
一旦趙院主不再擔任縣學教諭,那麼張誼作為資格最老的副教諭,又有縣丞支持,必然是他接任縣學教諭,這就是他打的如意算盤。”
蘇亮和段瑜倒吸一口冷氣,這一招太毒辣了。
“那我們該怎麼辦?”蘇亮問道。
範寧淡淡一笑,“張誼也做了一件蠢事,他不該利用楊度來出手傷人,這必會使他作繭自縛!”
蘇亮沒聽懂,急道:“你能不能再說得明白一點!”
範寧笑了笑,對兩人提議道:“明天下午,我們去看高縣令審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