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城之爭, 是一項在魔界舉辦了多年的賽事。
參賽對象,主要是魔界的眾多城池,每座城池起碼要派出一個代表,參加魔城之爭, 與賽者的最終排名,決定了魔城的排名,排名決定了到下一場比賽之前該魔城所擁有的資源。
每到比賽將近的時候, 都是各個城主頭疼的時候。
瘋魔城城主不是沒有拿的出手的屬下, 但參加魔城之爭的城主,很少有把自己直係下屬派出去的。
大家都不是傻子, 魔城之爭裡可不講究什麼禮儀客套,玩的都是命,除非實力能夠碾壓一眾, 否則非得把壓箱底的絕活掏出來不可。
但壓箱底的絕活, 往往都是保命的絕招,不到萬不得已時, 不會輕易使用, 而魔城之爭又是個對外開放的比賽, 誰都能來參觀。
每年, 被送進魔城之爭的人, 大都是投奔各個城主的亡命之徒, 這群人不參加比賽就是個死, 參加了比賽要是僥幸活下來, 還能向城主或者魔尊求個庇護。
在瘋魔城主看來, 此時的沈青薇和趙星月,就是這樣的人。
被明著鼓勵,暗著威脅了一通,進了城主府安排好的臨時院落,趙星月坐下來,自顧自地給自己斟了一杯茶,等著沈青薇解釋。
嫋嫋白煙從茶盞上升起,茶香氤氳,沈青薇沒有去自己的房間,而是跟著趙星月進了屋,一進屋,就在趙星月麵前跪了下來,仰頭看著她。
趙星月:“狂刀堂主的兒子是你故意殺的?”
“是也不是。”
趙星月忍不住挑眉,“什麼叫是也不是?”
“說是,是因為我的確準備殺一個人,但不一定是李培君,我隻是知道他在這座城裡,但除了他,瘋魔城裡還有其他幾個人也值得一殺。”
趙星月懂她的意思,值得一殺,說的是殺了之後有足夠的價值讓她們引起瘋魔城城主的注意力。
“說不是,”沈青薇頓了頓,最後坦誠道:“我本來沒想這麼快殺了他。”
在知道李培君在這座城裡之後,她就設計好了一整套的方案。
如何見麵,如何引起李培君的注意,如何惱羞成怒,如何將場麵最大化,最後——如何殺了他。
這本應該是一場女修被調戲怒而殺登徒子結果發現對方身份過人不得不投奔城主,通過參加魔城之爭以求庇佑的戲碼。
但當趙星月對著李培君露出笑容的時候,胸腔中澎湃洶湧的殺意衝斷了她腦子裡那根名為理智的線。
在她反應過來之前,手中的劍已經刺穿了李培君的胸腔。
她失控了。
她知道。
為了誰,她也知道。
她知道自己對眼前這隻蛇妖起了不軌的心思。但她並不覺得有錯。
這半年裡,她失去了太多太多的東西。
她尊敬的師父,她視作家的師門,她的名聲,她的地位,還有她的親生父母。
她像一條喪家之犬,明明有著不俗的實力,卻不能光明正大的走在陽光底下,藏頭露尾,遮遮掩掩,生怕暴露身份之後,引來道修的追殺。
她唯一有的,就是眼前之人。
是她將自己從魔修的追殺中救了出來,也是她帶著自己逃出了危機四伏的師門。
她陪她修煉,陪她尋找父母的蹤跡,陪她進入魔界。
她不能再失去了。
她是她的所餘之物,她分不清自己對蛇妖到底是愛還是占有欲,但無論如何,她不願意讓任何人覬覦她,窺伺她,如果不是因為實力遠不如蛇妖,她甚至升起過打造一條特殊的鐵鏈,將對方束縛起來,藏在一個隻有自己知道的地方。
這樣蛇妖的眼睛就永遠隻能倒映自己的身影,耳朵永遠隻能聆聽的聲音,永遠無法拋棄她,背叛她,離開她。
但這不可能。
她很確信,若自己真的表露出這樣的心思,蛇妖真的會殺了自己。
所以她隻能小心翼翼地試探,靠近,再試探,再靠近,從牽手,到親吻,蛇妖放縱,從不將這些事情放在眼裡,看她臉紅隻覺得有趣,她卻在一次又一次的試探當中,一點點地奉上了一整顆的心,供蛇妖拿在手中把玩。
她知道蛇妖的心有多冷,性子有多隨意,鮮紅血熱的心臟落在她的手裡,隨時有被擲在地上,沾滿灰塵,甚至踩上幾腳的命運。
隻是她願意。
趙星月的本性,或許多多少少和蛇妖有那麼一兩分的相似,聽了沈青薇的解釋,她輕輕地說了一句,就將這件事情揭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