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聽見他冷漠回答:“你手機呢?”
手機?在車禍中摔壞了。我現在眼睛不好,潘多拉不讓我看電子設備。她這樣解釋。
周敬航皺眉,語氣比第一句話更加不善:“等著。”
她一愣:“什麼等著?”
周敬航覺得需要把一句話說兩遍才能聽懂的人都是傻x,但他頭一回沒有生氣,而是咬著牙再重複一遍:“等著,我會來找你。騙子。”
前後兩句話有什麼關聯嗎?鬱理又覺得黃金礦工來她腦子裡挖礦,疼痛讓她回到現實。
雙眼依舊覆蓋醫用紗布,每次醒來永遠分不清白天黑夜,她無法從醫護人員的腳步聲分清時段,隻能絕望地或躺或坐,全心全意地扮演一位美豔啞巴。
她不肯說話的幼稚舉動令潘多拉微微犯難,但比起暫時死不了的鬱理,潘多拉手頭還有堆積成山的工作,她不得不請了位五位看護伺候這位大小姐。
五個人來回走動的腳步聲響在私密性極強的高級病房非常震撼人心,鬱理感覺自己頭更痛了。
她試圖用手尋找置物櫃的水瓶,一般她開始不知死活地動作,那五位素未謀麵的看護會一擁而上。
今天很奇怪。
病房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音。
潘多拉告訴過她呼叫鈴在哪,鬱理在“自力更生”還是“當個廢物”的二選一中不堅定地搖擺一下。但是,一雙陌生的手牽住她,碰到了水杯的玻璃質地。
那不是一雙女人的手。
鬱理立刻皺眉,她用英文問:“你是誰?”
她的車禍事故不包含任何涉黑尋仇成分,怎麼會出現三流電視劇中被暗算的情節——這杯水,她還能喝嗎?喉嚨實在很疼。
沒有人說話。
鬱理又換了另一種語言問他,你是誰?
......不對啊。車禍是把我撞成瞎子而不是傻子,whoareyou這種國際通用口語,怎麼可能聽不出來。
她抿緊唇,反手摔砸杯子,試圖製造混亂動靜,同時夠著手重重去錘呼叫鈴。
手腕被人截住,她很用力地掙了下,對方沉默以對。
潘多拉安排的醫院,安保性和私密性全美第一,她不擔心會有任何意外情況發生。
所以眼前這位看不見的陌生來客認識她,並且身份能夠通過潘多拉安排的層層保鏢。
想通關竅,鬱理再次用英文命令:“鬆手”,此時語氣已經很壞。
“鬆手,周敬航。你弄痛我了。”
三秒後,對方輕輕笑了聲,真的鬆了手。
“理理,有人說過你生氣時,很像一隻貓嗎?”
......竟然是莊銘。不可思議,怎麼會是他?
就算現在欠缺首要條件,莊銘也是鬱理頭一號不想打交道的對象。她覺得他很油膩,就像演完電影《貓王》的AustinButler。故作深沉的氣泡音,她並不覺得蠱人,隻覺得他應該去隔壁耳鼻喉科看病。
“沒有人會對我用低級比喻。”她不客氣地出聲趕人:“你現在,出門左轉,把我的保鏢喊回來。”
莊銘又是一聲笑。
他撿起玻璃杯——鋪了高級的波斯地毯,脆弱的玻璃製品毫發無傷。他借用病房自帶充盈香氣的乾淨洗浴室,把杯子衝洗乾淨。
莊銘重新把接了溫度適宜的水杯遞給鬱理,她卻揚手,再一次打落。
“出去。”她說:“不要讓我以不體麵的方式收場。”
莊銘沒有生氣,他拉過一張椅子,坐在鬱理麵前,垂著眸,若有所思地打量她。
她瘦很多,甚至有點脫相。
手腕隻剩皮和骨,長發沒有光澤。一雙眼睛被蒙著,但紗布之外的飽滿顱頂、前額,黃金比例的鼻尖和失去血色的蒼白嘴唇,顯露出另一種難能可貴的、仿佛用生命滋養綻放的美。
“為什麼,你會把我認作周敬航?”他問出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
鬱理勾眉,她覺得這男人真有意思,她怎麼可能認得出周敬航,他們又不是那種憑借氣味腳步聲或小動作就能認出彼此的soulmat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