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陳疆冊多言,阮霧揚聲:“旁羨——”
旋即,她急匆匆撂下一句“我有事要忙,先掛了”,便毫不留情地掛斷電話。
陳疆冊盯著聊天界麵裡,十五秒的通話記錄,神情異常地平靜。
良久,辦公室門被人敲了敲,助理小心翼翼地問:“陳先生,您的事處理完了嗎,大家都在等您開會。”
陳疆冊將鬆了的領帶調整好,神情較之往常的不羈,更添幾分肅冷。
他幾乎是命令的語氣,說:“讓他們縮短會議時間,我還有彆的事要做。”
沒有人敢質疑他的決定。
原本四個小時的會議,壓縮再壓縮,也隻能壓縮到三個小時搞定。
會議結束,已是黃昏日落時分。
晚霞穿透雲層霧靄,長夜將暗未暗。
阮霧站在創意園一號出入門,自動升降杆緩緩往上升起,一輛瑪瑙灰跑車發動機震天響,駕駛座的人朝阮霧吹了聲口哨,輕佻的不像話:“美女,我送你回家啊。”
“你疆冊哥來接我。”阮霧視線掠過他,往馬路眺望。
陳疆冊的車時換時新,但是阮霧知道,隻要他有工作,出行必然是奧迪,經典又低調的公務用車。
車停在路口,後座車窗玻璃緩緩降下來,露出陳疆冊淡漠疏離的側臉。
他偏頭望了過來,見到旁羨將車停在出口,正是下班的時間點,他車後麵跟了一溜煙的車,等著排隊過閘機口。旁羨沒有半分攔路的自覺,悠哉悠哉地與阮霧聊著天。
旁羨囂張地按了下喇叭,“疆冊哥,來接嫂子啊。”
他話語裡幾分玩味,阮霧都知曉,可她還是因為這聲“嫂子”,產生類似於熨帖的情緒。
陳疆冊似笑非笑:“你倒也知道她是你嫂子,我看她和你待在一塊兒的時間,比和我相處的時間還要多。”
旁羨聽出了他話裡的危險,二話不說,猛踩油門,跑路。
他開起車來不講章法,差點兒撞上陳疆冊的車。
旁羨能跑路,阮霧跑不了。
她不僅跑不了,還得迎著他意味深長的目光,坐上他的車。
以往他總會在她上車的第一時間,把她跑進自己腿上坐著。
今天沒有。
車廂裡氛圍微妙,連司機都察覺到,屏著呼吸。
這種沉滯的氣氛一直延續到車停在阮霧住的小區。
或許是教養所致,哪怕是處於生氣狀態,陳疆冊都會接過她手裡抱著的一大摞文件夾,抱著它們,和她上樓。
這是陳疆冊第三次來她的房子,溫馨又乾淨的小屋子,花瓶裡還插著一束鮮花。
茶幾上放著一堆打印過的A4紙,有明顯的黑筆塗改的痕跡。
紙張淩亂,鋪滿茶幾。
陳疆冊懷裡的文件夾沒有落腳點,他是個潔癖甚重的人,對人對事都是如此。
於是拿著兩瓶未開封的礦泉水出來的阮霧,就看見他皺著眉,替自己一張一張地撿起紙張,又將它們規整地疊在一起。
那畫麵,怎麼說呢?
他很窩囊,也很溫馨。
阮霧居然在他身上看出了幾分人夫感,一時間看得有些呆了。
回神是因為陳疆冊將散落的紙張疊成一遝,他是個沒什麼窺探欲的人,視線無意識往紙上掃,用黑筆圈出來的字,霎時映入眼簾。
他先是眉間掀起的褶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