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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玉珠忽地露出淺淺譏笑來,她木然朝前追了幾步,急速的喘息後立即屏息,腳步一軟,霎時便如同一片被撕碎的綾羅,暈倒在地。

……

翌日,天光大亮。

春瀾端著溫水上來,推開門便瞧見樂嫣坐在銅鏡前,滿眼疲憊的模樣。她忍不住便問:“娘子昨夜沒歇息好?”

一問出這話,春瀾恨不能將自己的舌頭吞回去,隻暗罵自己一聲蠢貨。

明知昨夜的事兒惹得娘子心頭不快,她還偏偏要提醒出來?

樂嫣由著春瀾給她梳發換衣,她揉了揉發脹的額角:“昨兒個雷雨,才睡下轉身又被驚醒,哪裡能睡得著?”

春瀾伺候她這麼些年,將一個小娘子從垂髫之年一點點伺候長大,又是跟著樂嫣出嫁的,聽了更覺心酸。

想來也是怪自己昨夜睡得深沉——昨夜外邊兒又是落雨又是驚雷,更據說是連夜來了一起子五大三粗的男人過夜,而二爺卻是不見回來,娘子哪能有心思睡得著?

自己家本該輕憐疼惜的姑娘,怎得嫁給了盧恒,反倒出了這等子委屈?

饒是素來善氣迎人的春瀾,此次都覺得二爺做的過分了。

可心裡縱使恨不得唾上幾句,春瀾隻能替他解釋:“昨兒個一夜好大的雨,方才我去瞧外邊兒全是泥水,驛站後邊那馬廄,都被淹到大腿了!路都被淹沒了……彆說二爺他們趕不回來,我們這幾日隻怕都走不掉……”

樂嫣微睜眼眸,隻幽幽瞧著銅鏡中的自己,巴掌大的銅鏡,朦朦朧朧中映照著一朱唇玉麵,色盛牡丹的女子。如絲綢般濃密的烏發垂落香肩玉頸上,在婢女巧手之下挽作隨雲髻,再戴上一對紅珊瑚耳墜。

她聽窗外一夜未停歇的雷雨,啞聲問,“朱子呢?”

春瀾動作微頓,“昨兒送娘子來此處安置好後,他又騎馬往回尋二爺去了,我還勸了他兩句也不見他聽進去,如今這路哪裡還能回來?倒是阿六是個老實的,聽說馬房被淹了,怕耽誤了娘子行程,天沒亮就幫著樓下的小二通水去了……”

守意正巧從樓下提著滿當當的食盒上來,一聽也是罵:“叫我說朱子這兩年早就心野了,成日往二爺麵前湊。二爺身邊跟了七八個府衛,難不成尋不到人?難不成忘了回來的路?要他掂著臉趕著湊去?隻怕是連主子是誰都快不知曉了!”

春瀾歎氣道:“珍娘早就說過這事兒,有些奴才既是靠著娘子養著,還如此吃裡扒外,早該發賣了去!”

樂嫣聽罷,眼神晦暗難辨。

也是這兩年,許多事兒才漸漸浮出水麵。

才兩年不到,母親給她留下的那些個侍衛奴才,一個兩個隻怕都生了二心,想著投奔更光明的前程,覺得跟著她這個深宅婦人埋沒了他們。

既如此,這回回到京城,她便也隨他們所願,好好收拾一番。

該走的走,該留的留。

她也不願繼續養著一群吃裡扒外的閒人——

第9章 又遇

樂嫣邁下廊簷,迎著石板路小心翼翼走了十幾米,果真觸目所及滿地狼藉,泥水,積坑,甚至還見到一處不知何處刮來的草棚頂,缺了一塊角,零七八碎躺在地上。

馬房地勢比旁處低幾寸,排水渠又被淤泥堵死,一夜風雨摧殘便被水淹了底兒,甚至連棚頂也被風卷飛了去。

樂嫣去到時,阿六提著桶一趟趟朝著身側溝渠倒水。

他見娘子趕來,連忙丟開桶,將自己卷起的褲角往下抖了抖。

“娘子……您、您怎麼來了……”

他為樂嫣趕了兩年馬車,倒是隨了守意春瀾她們一般稱呼,而不是稱呼她少夫人。

阿六年歲並不大,二十出頭的年紀,皮膚黝黑,雙眸倒是有神。他生來是淮陽侯府的家奴,從小什麼粗活都沒少乾,六七歲就跟馬廄的下人們學著整理馬廄,伺候馬。後來大了便幫著府上趕趕馬車,雖年紀輕輕,卻儼然是一副趕車老手。

以往少夫人出門行走,都是他幫忙趕車。

以往每回出去少夫人都帶著帷幔,身邊婢女們一層一層,阿六每每低著頭,從不敢,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