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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所在的興州府曾三度被攻破。

殷瞻年幼時隨著族人四處躲避動亂,再到大些了,能騎上馬背的年紀,便開始隨著叔伯兄弟南征北戰。

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他過的倒是不多,可上下交困,四麵楚歌的日子,他經曆了十多年。

每一件事皇帝都記得清楚。

隻唯獨不記得,太後什麼時候節衣縮食供他吃穿了。

他隻記得,陳太後總崇尚著那些文人墨客,世家名流。她節食食素,一日三餐都滴葷不沾,甚至連正在長身體的兒子也不準他食葷。

他那時夜夜都餓的受不了,沒多久就跑去祖母院子裡吃飯,這才能填飽肚子——

陳太後聽了兒子的話,臉色便有些難看。隻覺得他是個隻會記仇的,那些陳年舊事都能記得這麼清楚。

不都說孩童是沒記憶的麼……

太後強顏歡笑,“是啊,你祖母對我們這些媳婦兒過往事便不說了,對你們這些子孫卻也是真的好。可她也是最偏心的,放著嫡親的子孫不喜歡,最偏心符瑛……”

善化長公主閨名便是符瑛,被先帝親自抱回來的,雖是交由高太後養育卻是記在先帝的名下。

如此算來,善化長公主還該稱呼陳太後一聲義母。

隻是陳太後入門時善化年歲已經頗大,成日跟在高太後身邊,二人沒機會相處出什麼母女感情來。

語罷太後一聲歎息,兩人間便是再有不合,人也都走了好幾載了。

“如今也不好再說這些了。那般好的年歲說沒就沒了,一想起她隻生了一個女郎,連個後繼香火也無,哀家這心裡想起來也不好受……你父親曾說康獻王爵位要從符瑛後嗣中過繼,奈何她連個兒子都無,這日後符家的一切,爵位,什麼都成了一場空……”

這話可謂是一語雙關,恨不得敲打敲打如今還後繼無人隻想著到處打仗的兒子。

皇帝聽太後此言便開始沉默不語,他舉盞飲下一杯酒水,酒水穿喉燒刀一般,竟是壓下了連日來胸腔裡那股悒悶。

他一時禁不住多喝了幾杯,聽著太後在耳邊絮絮念叨:“哀家倒是忽地想起你長姊的女兒來,兩年前她還入宮來拜見過哀家,隻是那時陛下湊巧不在京中。”

皇帝聽了,也生出幾分興致,猶如閒談一般朝桌案比了比,“記得是喚鸞鸞吧?猶記得她小時候,隻這般高。如今這麼些年過去了,可是高些了?”

太後一見他比的高度,麵上忍不住顯出嗔怪來:“瞧你胡言亂語的,哪裡有點長輩的模樣?又有誰家孩子一生來就七尺八尺的?還不都是一點點長高的。你是沒瞧見過那丫頭,跟她小時候儼然變了一副模樣,哀家都險些沒認出來……”

皇帝聞言低笑了聲,卻是不信的。

都道三歲見老,那姑娘從小就比旁的孩子慢吞,學什麼都慢,個子也比同齡的矮許多,莫不是還能後勁大,能追趕上來不成?

幾杯酒過後,皇帝也不顧太後挽留,隻道是還有政務,擺袖離席,朝太後告退而去。

殿內待的久了,滿心煩悶。

皇帝經過蓮池時,見碧波千頃,微風浮蕩,湖麵波光粼粼,倒是罕見的停下腳步,吹吹涼風。

見一群立在廊上的鶯鶯燕燕,花紅柳綠,隻怕又都是一群太後閒來無事召入宮的娘子們。

以往每逢此時,他皆是從不側目,步伐匆匆而過。

可這日,當天子餘光瞥見一處似曾相識的裙裾,當今鬼使神差的眸光追隨那處而去——

那個立在暮光下,穿著銷金裙身姿窈窕玲瓏的娘子。,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