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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爬起來, 赤著一雙腳追過來。

“陛下……”

他眼中倏然間升起幽亮,停駐下來。

“嗯, 何事?”

樂嫣眼中脆弱又迷惘, 卻在皇帝停下來時,又像是後悔一般, 又往後退了兩步,默不作聲的重新爬到了床上。

“沒事…我想提醒您出去時小心一點,您年歲也不小了,當心彆滑倒了……”

……

外邊冰雪漫天,夜空中點點繁星。

寒風卷著雪花落在篝火前,閃出點點光亮。

大徵比起前朝來,當真算不得禮教嚴苛。

放眼望去,一簇簇篝火前有好些夫妻湊在一處說著私密的話。

什麼是夫妻?

殷瞻印象中的夫妻,是像他祖父同祖母那般的存在。

是像他年少時在北境練兵時,遇到的那些任何一對鄉間夫妻一般模樣。

丈夫白日中會去耕種,會去山林中狩獵,會在夜幕降臨時,背著獵物回家。

妻子在家中織布,煮飯,在日暮時,守在門口張望,期盼著丈夫的身影。

不需要大的屋舍,有的僅僅是兩間茅草屋,三四個孩子,門前養著一隻大黃狗。

皇帝曾經傻乎乎的以為,他與樂嫣白日裡做不成夫妻,夜晚也是夫妻。

這話是誰說的?是樂嫣,是樂嫣親口與他說的。

可這日,他忽地明白過來,自己與她不是夫妻。

他們的關係,陰暗,見不得光,並不像她嘴裡說的那樣。

她從來沒將自己當成丈夫。她對自己可有可無,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她與他同床共枕時,時常偷偷哭泣。

她那般怕苦的人,背地裡偷偷服藥也不見有半分猶豫。

皇帝有時候時常想起來覺得很難過。

自己就……就這般不叫她歡喜麼……

她待自己,不像是對丈夫,甚至不像是對情人。

而像是戰戰兢兢侍奉著她的君主。

顯然,她並不在意自己,更彆提喜歡自己了。

以往的他還可以自己騙自己,說不在意就不在意,說自己無所謂,隻要有她在身邊就好。

可如今,他厭惡極了,厭惡極了如今這種躲躲藏藏,見不得光的日子。

他忽地沒耐心繼續這樣下去了。

……

冬狩一連三日,今年獵物頗多,眾人都收獲豐富。

便是連許多女眷亦是收獲了滿滿的獵物。

義寧甚至不需要襄王世子給她獵的黑狼皮,自己隔日便領著女眷們風風火火四麵包抄,獵了一隻毛色火紅的狐狸。

她日日跑去襄王世子麵前顯擺。

這二人成日互懟,倒是叫一路氣氛融洽許多,甚至連樂嫣都屢次被二人爭吵惹笑不已。

三日時光一晃而過。

第四日晌午時,便開始收拾營帳,策馬返程。

一場場新雪落下,地麵遭馬車車輪層層碾壓,將雪地一層層壓得板實。等後麵的人馬經過時,便十分不穩,馬車紛紛打滑起來。

樂嫣的馬車不前不後跟著,聽著前麵許多車列紛紛叫苦,路麵打滑難以行走。

車夫折騰半日唯恐驚擾了車裡麵的貴人也隻走出十幾米,隻得壯著膽子請樂嫣下馬來走一段。

樂嫣扶著婢女的手,慢悠悠足尖落地。

幾乎是同一瞬,她便察覺足底一陣脫滑,整個人都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