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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床榻外邊的義寧被他吵的睜開眼睛,一雙冷目涼颼颼的瞪著他。

高彥昭一時心虛,卻也忍不住多嘴,問起與樂嫣同身為宗室女的妻子。

他知曉妻子與樂嫣有幾分交情,並未直接問,反倒是轉著彎問她:“近來朝中許多事叫陛下頭疼,我亦是跟著忙前忙後。對了,你可知曉一些將軍府時的舊事?”

義寧打了個哈欠,被丈夫吵醒語氣自然不太好:“忽地問起這事做什麼?我那時才幾歲?能記得什麼……將軍府,唔…那都是太祖家中女眷高太後她們住的地方,我隨著我父母住的遠,隻是逢年過節隨著母親過去一趟……”

她隻能算當今堂侄女,若論身份算,比起樂嫣這等來,都差了一層。

高彥昭卻問她:“一事說來叫我稀奇許久——據我所知,善化長公主成婚那年,太祖已經在綏都稱帝。便是你那幾位不知隔了幾房的表姑們,也嫁的都是一方豪族,各地雄踞一時的將領之後。先帝為何獨獨將善化長公主與樂家安排了婚事?縱使四處戰亂不平,也不該嫁給一介沒落世家,自身也不見本事的駙馬督衛……”

義寧有些不耐煩,“你什麼意思?拐彎抹角問我這些做什麼?想問什麼,直說便是。”

高彥昭連忙打著哈哈:“哪裡有什麼意思,沒什麼意思……就是有些好奇,對,有些好奇罷了……”

義寧冷笑了聲:“你直接說,說你覺得我那姑母有毛病就是了……”

“什麼意思?”高彥昭腦中茫茫一片。

義寧輕輕歎了一口氣:“家中有傳過姑母當年舊事。姑母自小身子就不好,有疾常年服藥的那種,許是吃藥吃的久了,脾性就有些古怪。她十五六歲的時候,無緣無故就是尋死覓活。那時候我還沒出生,都是聽我娘說的。說姑母上吊自殺過好幾回,脖子上都勒處一條條血痕,還割過腕,被老太後和先皇後幾個救回來好幾次,連夜眼都不錯的看著,這才沒給她自儘的機會。後麵許是怕她年紀輕輕沒成婚就死在家裡吧,究竟是不吉利,日後也每個歸宿,許是覺得她成了婚就好了,有了孩子就不悲春傷秋了……”

她止不住朝著高彥昭耳畔悄聲嘀咕,“我娘說啊,她許就是跟姑丈早早看對了眼,家裡人不同意這樁婚事,她這才一哭二鬨三上吊,縱著兩位寵著她,這才叫那般凶狠的先帝都點頭同意了她的婚事。罪過罪過,我一個晚輩不該議論長輩的事兒,她如何也是我的姑母,大徵的長公主,遠遠不是你能背地裡妄議的,睡了睡了!”

高彥昭還是頭一回聽見此等事跡,想來皇室瞞的緊,他忍不住繼續問她:“你難道沒有想過,莫非長公主婚前就——”

丈夫這等忤逆自己長輩之言叫義寧攢眉起來,她語氣都帶出了慍怒。

“你是聽了最近謠傳?可彆再跟著那群蠢貨們胡言亂語了去!老宅成日在高太後眼皮子底下盯著?老太後多狠辣的眼睛,能給一個外男私通的機會?且姑母我也知曉的,我記得她,她雖然性子冷淡,但對著我們晚輩一直都很溫柔,從來不會罵人,連冬日裡瞧見婢女在廊下掃雪,都會心軟的人。”

義寧記得,她的那位姑母字畫詩詞造詣都極高,小時候還教過她畫畫呢。

姑母生的算不得國色天香,卻格外秀氣文雅,說話曼聲曼語。

總喜好穿一身月白蘭花的長衣,在親戚女眷高談闊論之時,靜悄悄坐在臨窗的塌邊。

許是她的氣質太過純淨,溫柔,在小孩心目中是如此的與眾不同。

義寧許多年都想不明白,駙馬姑丈為何會放著一個如此美好溫和的姑母不稀罕,稀罕一個賣草鞋的娘子?

男人,果真都是睜眼瞎。

第77章

密雲滾滾, 春日多雨。

一連幾日,窗外落起了淅淅瀝瀝的雨水。

樂嫣聽著宮人們與她說起近來的朝中事。

說北胡新帝送來了一個才三四歲的小兒子給朝廷為質。說起那孩兒是如何哭聲如雷鳴。

太後許是要朝著朝中彰顯出聖母氣度來,又許是盼著孫子多年一直不得。等那北胡小兒一送來, 她便力排眾議將人親自接到自己宮中撫養。

原本太後打算盛情款待, 親自教養, 誰知那孩兒哭聲震天——太後才養了兩日就鬨得一個眼下烏黑, 精神緊繃。她也再不提什麼聖母氣度, 黑著臉令人將那北胡小兒移交去給了宮人。

正說著,便見有樂府的仆人求至樂嫣身前來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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