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君談完了?”家老看著李牧和司馬尚出來問道。
“照顧好君侯!”李牧點了點頭對家老說道。
“平陽君是?”離開了平陽君府,司馬尚才開口問道,剛剛他是一句話也沒敢說,隻能扮演者隨從的樣子。
“宗室宗正!”李牧歎道,如果不是形勢所迫,他也不想來打擾這個已經黃土蓋過脖頸的老人。
“當初先王要是接受平陽君的建議,不取上黨,也就不會發生長平之戰。”李牧歎了口氣說道,長平之戰是趙國由盛轉衰的轉折點,而當時的文武大臣都是信心滿滿的想要跟秦國爭霸,唯獨趙豹出言勸阻,但是滿朝文武確實沒人聽得進去,導致了趙國由盛轉衰。
“你記住,趙國是趙家的趙國,郭開、韓倉之流彆看現在勢大,但是宗室的力量才是真正的關鍵,隻要平陽君還活著,郭開、韓倉也掀不起大風浪。”李牧說道,長平之戰以後,就是趙豹私下命令他率軍回援的,否者邯鄲之戰,秦軍將邯鄲圍得水泄不通,根本是不可能傳出任何軍令的,更彆說命令他率軍回援。
司馬尚點了點頭,趙豹的名聲不顯,他的時代有太多名臣了,藺相如、廉頗、趙奢、平原君趙勝,反而是他這個趙相沒人記得。
李牧走後,趙豹再次醒來,看著守候在一旁的家老,開口道:“去查查郭開和韓倉在做什麼?”
“諾!”家老點了點頭。
“李牧終究是外將,不知道朝堂的危險,這一戰關乎趙國的生死,我們必須給他穩住後方!”趙豹歎了口氣說道。
“可是君上的身體......”家老看著趙豹遲疑地說道,而有一點他們都沒告訴趙豹的就是,趙豹的身體醫家已經說了撐不過這個冬天。
趙豹看著家老,歎了口氣,可惜他沒有子嗣,一旦他離世,整個趙國宗室又該交到誰的手上?整個趙國宗室又有誰能撐得起來?
“宗室宗親中,你認為誰能繼任宗正令?”趙豹看著家老問道。
家老沉默了,整個趙國宗室,不論是平原君趙勝的後人還是王室公子,都沒有一個能挑起大梁的。
趙豹看著家老,也知道整個趙國宗室也沒有一個人能挑起大梁的,隻能望著火爐發呆。
“去把趙武找來!”趙豹沉默了許久才開口說道。
“諾!”家老點了點頭,出門帶了一個三十左右的看起來很普通的中年人進來。
“見過大父!”趙武看著趙豹直接單膝跪下行禮說道。
“你跟隨墨家巨子六指黑俠修行多久了?”趙豹看著趙武問道。
“二十又三!”趙武悶聲答道。
“劍術如何?”趙豹繼續問道。
“不知!”趙武搖了搖頭,他跟隨六指黑俠修行多年,但是作為趙豹的義子,趙豹不允許他出去跟人逞凶鬥狠,所以這些年也都是在家單練,是什麼水準他也不知道。
“如果讓你入秦宮,刺殺秦王,你可有把握?”趙豹看著趙武問道。
趙武皺了皺眉,沉默了片刻才開口道:“墨家有一劍名為十步一殺,十步之內,即使是天人極境我也有一定把握擊殺!”
“十步麼?”趙豹沉默了,秦王宮守備森嚴,想要到秦王身前十步幾乎是不可能的。
“你可知道刺殺秦王,你也再無生還可能!”趙豹終究不是無情之人,如果可以,他也不願意走這一步,但是他撐不住了,趙國也撐不住了。
“知道!”趙武悶聲點頭道。
“那你為什麼不拒絕,你知道的,如果你拒絕,我不會讓你去的!”趙豹看著趙武說道。
“因為大父需要,孩兒自當為大父解憂!”趙武說道。
“那你去吧!持我令牌,去黃河邊上找一個釣魚老人,他會幫你找到接近秦王十步距離的方法!”趙豹歎了口氣,將一麵平陽君令牌丟到了趙武手上。
趙武接過令牌一聲不吭的轉身離開。
趙豹看著趙武離開的聲音,忍不住老淚縱橫。
“回來,武兒,回來!”趙豹聲音哽咽,他膝下無兒無女,也沒有什麼門客,更沒有幾十義子,唯一一個義子就是這個在邯鄲廢墟中撿回來的趙武,趙武長相平凡,丟進人群中都是找不出來的那種,但是這卻是趙豹最希望的,平平凡凡。
趙武走出臥室,再次跪下對著臥室磕了三個頭,又對家老說道:“替我照顧好大父!”
“公子放心!”家老點了點頭,這個公子雖然不是君上親生的,但是情同父子,最關鍵的是沒有一點世家公子的傲氣,平平凡凡,待人謙和,整個平陽君府也沒有把他當成公子那般謹言慎行。
趙武離開了平陽君府,背對著平陽君府踟躕了片刻,終究是沒有轉身,他知道,他如果說一句話,趙豹是不會讓他去行刺殺之舉的,但是趙國的局勢他不是不知道,他也不敢轉身,因為他怕他轉身了,他的心會亂,心亂了,劍也就亂了,就殺不了人了。
“下雪了!”路邊的玩童興奮的說道,看著天空飄下的雪花開心得手舞足蹈。
“下雪了!”平陽君府中,趙豹看著窗邊飄下的雪花,喃喃自語。
“下雪了!”武安君府中,李牧同樣是看著窗邊飄落的雪花,下雪了,意味著秦軍也要動了。
“下雪了!”道家小院中,無塵子歎道,也是時候離開邯鄲前往狼孟縣和闕與城了。
一夜的風雪過後,無塵子、李牧、趙武都離開了邯鄲,而他們的路線卻都是一樣的,隻不過趙武在前,無塵子在後,李牧率軍在最後。
雪化後是什麼?三個人都知道,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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