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while(true)(4)(2 / 2)

果然,不撕破麵子就揭不開覃瑜的麵具。她看似親和,骨子裡就是個強勢的主,自覺高人一等,優越感呼之欲出。

在她眼裡,妹妹不過是一條桀驁不羈的野犬,難馴。

這算什麼?

覃舒掛斷電話,為平複心情到盥洗室衝涼。

瞅見鏡子中因憤怒漲紅的臉蛋,她自嘲地笑了。一種深刻的無力驅使她倒回床上,任意識迷離。

快速眼動前夕,她打開ListeN,給July發訊息:

白:我好沒用啊。

白:沒法不說是嫉妒她的,又覺得不該。為這樣自怨自艾的自己感到可悲。

白: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真的恨透了我姐。我盼望她消失,或遭遇變故,瘸了腿斷了胳膊,一蹶不振。

白:我想我再沒勇氣對你說——人是本善的。

白:因我做不到。我實在不願看她好,這樣我會更可憐我自己。

……

從Z大畢業後,覃舒受覃瑜引薦調至瑞業技術崗實習。

彼時覃瑜擔任瑞業商務部總監,實權大,為覃舒謀得的便利也多。同事表麵巴結覃舒,背地裡嚼她舌根,嫌惡她是個開後門的花瓶。

覃舒敏於察覺旁人的排擠,下意識想逃,同覃瑜多次請願後,被物色新的崗位:負責做新產品Touch的項目經理。此謂肥差,同僚的敵意如潮湧至,流言蜚語甚將覃瑜都拖下水中。可覃瑜不知借誰的力,竟讓瑞業老總出馬整頓公司風氣。

老總摟著覃舒,大誇特誇她能力超群,比對批判見風使舵的小人,簡直讓覃舒無地自容——因她自知這也是覃瑜使手段堵嘍囉嘴巴。談實力永遠離不開人脈。

覃舒厭惡憑人脈平步青雲的自己。但她心知肚明,要想立足,不能沒有人脈。

就業形勢嚴峻的幾年,互聯網缺口小,校友討不到理想工作,她的多愁善感在他們看來就是既得利益者的凡爾賽,因此遭了不少白眼。

覃舒很難解釋清楚,生活在覃瑜為她開辟的保護傘下,她是懷揣怎樣的心情?

感激?人之常情。嫉妒?畢竟覃瑜大她幾歲就超群拔萃。還是憎惡、竊喜、無所適從,她對她所有的並無既得感,這些好像可以是彆人的,倘若是她的,也無所謂。衣冠齊楚的她仿若生活在雲端,兩腳懸空,踏不著邊際。

在Touch憑實力開天辟地後,覃舒不及欣喜,收到調動通知。

她不是沒想過拒絕。

當覃瑜站到她麵前時,她本能地怯懦了。她說:“好的,好的,我知道,你是為我好。”

你知道什麼是為你好嗎?

姐姐認為對的,那就是為我好的。

她該如此作答,畢竟覃瑜從未害過她。她總極儘所能保護她,如她所言,把她保護得太好了,不受一點傷害。但這真是她想要的嗎?她想要什麼——

她知道她想要什麼嗎?

Touch公測,項目組辦了場歡送會。覃舒喝得爛醉,同事都來恭賀她升職,她哭著說不願走。

他們以為那是客套話。

吐得昏天暗地的她蹲在店外吹冷風。迷離間,夜幕閃現崔衡的身影。她以為醉糊塗了,揉揉眼,勾勾手,發現是實體。崔衡看著她笑,遞過去一支煙。

“既然不願走。為什麼要走?”

“覃瑜說這樣對我好。”

“但你也有自己的想法吧。”

“嗯……”也許,可能,大概。

他陪她,二人並排蹲著,抽同個牌子的煙。覃舒忽然忘卻他傷過她的事實。她以為他們仍是朋友,可以暢所欲言:“你呢,你現在做什麼?”

崔衡喃喃:“我大概會創業。做點想做的。”

覃舒目光黏在他側顏:“現在經濟形勢好像不容樂觀。”

“我知道。”他開了個不大好笑的玩笑,“破產就跳樓唄。反正也是一無所有地來。”

“人生在世,總得做點真正想做的吧。”

“覃舒,你呢?你有什麼想做的嗎?”

覃舒盯著他幾近燒到指間的煙,翕動唇瓣。

……

如果真有什麼非做不可,首先就是再也不要夢到你。

在空落落的大床醒來,查看手機,她被五十條未接來電嚇得一個鯉魚打滾。

簡煜:死的還是活的,回個信。

簡煜:死的也給個準信。

簡煜:三小時沒回默認出事,我會報警。

簡煜:我在你家門口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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