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白日逝去了(1 / 2)

淩疏做了很多功課,試圖給他做一頓清淡又營養均衡的早餐。

磨磨蹭蹭到了十點半,她在餐桌上擺放好食物,主要是各種水果,和她試著買的貝果,還有一些煙熏三文魚、水芹和奶酪……

她好整以暇坐下的時候,曲知恒從廚房裡走了出來,坐在她對麵,自然而然地將餐巾布鋪在腿上。

他的視線落到她身上,輕聲跟她說謝謝。

他總是待人客氣。

淩疏正欲拿貝果的手頓了頓,下意識看了他一眼,卻一眼就能看見他的雙眼又比昨日疲憊了一些。

不由得在心裡思索,他昨晚服用的藥是不是見效不是太好。

她不忍看見他的雙眼,趕緊掉開視線,隨即用餐刀在上麵摸了點黃油,放了點水芹,遞給了他。

“不確定你能不能吃煙熏三文魚,如果加點三文魚和奶酪片味道還不錯。”

她一邊說著,一邊給自己組裝了一份和描述中一樣的貝果。

她看著眼前厚實的貝果,沉思自己應該咬多大一口比較合適。

“你覺得世上有人能用最優雅的姿勢吃漢堡嗎?漢堡很厚實,又需要一口咬到全部的夾層……”

她見氣氛沉悶,便率先開口說,因為不好意思和曲知恒對視,她隻能一直端詳著自己手裡的貝果。

“應該有,可你手裡的……也不是漢堡。”

他盤子裡放著她遞給他的貝果,可他卻遲遲沒有動,順著她突如其來的話認真回答道。

淩疏淡笑,張嘴咬了一小口,這貝果她特意挑的上麵撒了慢慢芝麻的,用烤箱稍微一加熱,上麵的芝麻又香又脆。

她小口咀嚼,咽下後喝了一口豆奶,才緩緩說:

“是啊,我有時候說話是不符合當下的語義的,比如現在我拿著貝果,思緒卻已經飄到了其他地方。”

他和她坐相同高度的椅子,身形卻仍舊比她高一些,當他看向她的時候,視線會略微下撤。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從淩疏的角度用於餘光看去,會覺得他分外溫和。

他正欲回答她,卻停頓了一下,好像在思考用哪個詞比較合適。

然後說:“這樣也不錯。”

這一來一回,淩疏才開始緩解了一些心裡的尷尬,然後緩慢吃著貝果,直到她吃完了才肯重新說話。

“其實我小時候就是這樣,我會從一個意象聯想到很多東西,但是那時候老師覺得我不專注,我阻擋不了腦海裡的想法,但是我能做到的就是不表達。”

她將雙臂放在桌緣,手腕和手指會隨著她的語境微微開合,有一些肢體語言,但是不至於張牙舞爪。

她繼續說:“於是我中學時代就學會少說話,直到後來,也就是最近,我想通了,何必在意他人對我的評價,畢竟……他們的評價不能塑造真正的我。”

“也許我會沒有邏輯,也許有時候天馬行空,但這都是我的一部分。”

他凝視著她,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將自己的雙臂換了個舒服優雅的姿勢,似乎回想起她昨晚說過的話:

“你昨晚說,每個人心裡都住著荒原狼。”

淩疏聞言一笑,笑得直白又恣意,“是啊,可我心裡的荒原狼,我偶爾會放它出來遛遛彎,不像你……”

他聽著唇角漾起笑容,安靜地點頭,倒也不惱,反倒有些認同。

“你什麼時候也把你心裡的荒原狼牽出來遛一遛?可以讓我們各自的荒原狼見一麵。”

她後半句開始有些扯了,直到她話音落了,她才後知後覺自己剛才的想法有些幼稚了。

“你覺得荒原狼,是你的分身,還是你的寵物?”

他淡然的眼神下來了點興致勃勃,問她。

淩疏略微思索一下,很快有了答案。

“一開始,它是我的分身,是我極力隱藏的陰暗麵,或者……膚淺麵,但是當我意識到,我可以將它隱藏得滴水不漏的時候,心裡反而沒那麼輕鬆,於是我試著接受它。”

淩疏描述的是十年後自己的心態,已經和十八歲時大不一樣。

她接著說:“我試著接受我的不足,能改就改,不能改就算了,彆為難自己,於是它成了寵物,我可以將它偶爾放出來,如果我願意,也可以將它藏好。”

她說完後,卻見曲知恒隻是喝了一點檸檬水,麵前的食物並沒有動。

“你還是不想吃東西是嗎?”

他專注地看著麵前餐桌上食物,她將它們擺放得精美又和諧,青提洗淨後還沾著晶瑩的水珠,剔透清潤。

正欲說些什麼,他極為緩慢地拿起麵前的貝果,愣了愣,咬了小小一口。

她聚精會神地看著他低垂眼瞼,睫毛在眼下投下暗影,俊挺光潔的鼻梁,幾乎看不見黑眼圈,他的皮膚的狀態看上去很好,除了有些蒼白以外。

她下意識覺得,他屬於那種無論如何糟蹋自己健康都絲毫不影響美貌的人。

不被歲月和病痛摧殘的堅固的美好容顏,讓她有些羨慕。

“要是不想吃,就不要勉強自己……”

淩疏遲疑地開口,昨晚他隻是淺嘗了那些食物,但是她能看出他在吃東西的時候眼中寂靜無光,甚至帶有……一絲對食物的厭惡。

如今她看不到他眼神,但是看到他再次微微張口,又咬了一口貝果,一個貝果竟然被他吃到將近一半。

她見狀,緊繃的神經略微舒緩,但是知道他微微抬眼的瞬間,她看到他眼中隱忍的痛苦與反感,心裡警鈴大作,立刻出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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