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幾家有能力燒製貢瓷的窯場,或是怕擔責,或是不想借,或是怕得罪人,最終都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拒絕了他。
“賢侄,不是我不近人情,這事兒也是十萬火急,修內司那邊等著要……”田父說得口乾舌燥,張根有才勉強答應下來:“我儘力。”
田幼薇見說妥當了,就往後頭去尋張師母。
幾個婦人圍著張師母七嘴八舌,說的是田家要請神婆給秋寶受驚的事。
“聽說拿了十兩銀子,要找祝神婆幫忙。祝神婆開了陰陽眼,可以看到事情的經過。隻要她出手,秋寶一準能把經過說出來,替你們當家的報仇!”
張根有媳婦將信將疑:“那不能吧?我男人早上問了田四老爺,才說秋寶被嚇壞了,什麼都說不出來。”
“能!一定能!你們是不知道祝神婆的厲害……田家人也說能!”
田幼薇悄悄退出去,四處轉悠。
田四叔幫著張家收記禮金,心不在焉把一十文錢記成了一文錢,一旁收錢的人拍了他一下,叫道:“少寫一個十啦。”
田四叔尷尬一笑:“一夜沒睡,太困了。”
可接著,他又記錯了賬,收錢的人就道:“行了,你去睡會兒,我來記。”
田四叔走到一旁角落裡,麵對著牆仰頭長歎一聲,將手使勁揉了揉眼,又低著頭小聲嘟囔著,作了兩個揖。
田幼薇皺起眉頭,田四叔一家的表現不正常。
“在看什麼呢?”邵璟走到她身後,輕聲問道。
“看我四叔。”田幼薇回頭,見邵璟眼圈下方一片青影,嘴唇上方也冒了絨絨青色,雖滿麵倦色,仍然很是好看,於是心裡一動,低聲道:“阿璟,你長胡子啦。”
邵璟眸色一沉,盯著她看了片刻,淡淡地道:“沒錯,這回再也不會有人說我沒長齊毛了。”
田幼薇見他一本正經、麵無表情地說著這種話,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又見邵璟微微仰頭:“你看我的脖子。”
田幼薇以為他的脖子怎麼了,就仰著頭踮著腳很仔細地看,然而隻看到一片白皙光潔的肌膚。
“沒怎麼啊?”她說。
“這裡。”邵璟點點自己的脖子正前方,那裡有一點凸起,菱角分明,喉結很明顯了。
“我長大了,阿姐。”他宣告。
田幼薇心裡怪怪的,卻聽邵璟突然換了話題:“所以我會去做一些事,你不用太替我擔心。”
“……”田幼薇十分羞慚,她竟然在這種時候誤會邵璟不正經,於是她非常正經嚴肅地道:“知道了,夜裡那個賊是怎麼回事?”
邵璟道:“是郎戈。”
“郎戈?”田幼薇
茫然:“那是誰?”
“謝大老爺的外室子,就是之前跟著阿九的那個。”邵璟道:“把二哥的頭打破的人就是他,他和我說,人不是他殺的。他去得晚,張師傅已經沒了,隻來得及救下秋寶。”
田幼薇想起那個有著一雙薄如刀刃的腳跟腱,神色狠厲的年輕男子,輕聲道:“是他啊?他不是跟著阿九麼?怎會到了這裡?”
邵璟道:“或許是想報複吧,他讓我少管這事兒,惡人會有自食惡果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