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小羊被封為普安郡王,在朝中的身份水漲船高。
廖先生的新身份帶來了不同的變化,相當於把田幼薇等人直接蓋上了“普安郡王府”這個印章。
鋪子裡再未有人來搗亂,因為得罪的不再是一個小官,而是普安郡王。
田幼薇和廖姝跟著張五娘、錢茜與其餘人交往時,多數人待她們都很客氣謹慎,不敢輕慢。
邵璟埋頭苦讀,田幼薇聽他的安排,沒有再跟著小羊去官窯場,而是在自家院子裡弄了個通風敞亮的房間,專用來畫圖做瓷坯練手藝,配製釉藥。
田父那邊時有消息過來,都不是啥好消息。
比如說貢瓷燒造任務減半,導致整個越瓷行業人人自危;比如說其餘窯口的瓷器借機搶占市場,來勢洶洶。
田家的情況還好,因為他家的貢瓷質量從來最好,並且試著按照宣和博古圖的要求改造禮器,於是爭得了先機——燒造任務不但不減反而有所增加,繼續改造禮器。
但總體來說貢瓷份額就那麼多,田家拿走了多的份額,其餘窯場就沒了,這導致另外幾家具有貢瓷資格的窯場麵臨倒閉。
那些人找到田父哭求,田父也沒什麼辦法,朝廷已在組建修內司官窯,這是不可能改變的事。
他目前能做的就是保住自家窯場,努力求得一線生機,隻要有田家窯場在,越瓷就沒倒。
但隻是看著整個越瓷行業的沒落,田父心裡始終很難受。
田幼薇給田父寫信,讓他關注謝良那邊的情況,若是機會合適,時不時地關心一下。
她是擔心蘇氏的情況,算起來,蘇氏難產,大概也就是今年,雖然之前得了太醫配的方子,蘇氏的身體有所好轉,不過這種事,小心一點總沒錯。
田秉寫了信回來,他的差事辦得非常艱難,他也沒隱藏這種艱難,而是在信中鄭重地向廖先生和邵璟商討應對之法。
這件事當初由小羊提出,再由兩浙轉運副使穆陽白領頭上條陳,再按旨總領辦理,建經界所,從平江府開始推行。
田秉領了從七品的沙洲縣丞之職,負責推行沙洲縣的經界法。
安置流民和南逃人,借貸給他們買農具種子,免賦稅的事還好說,打量田畝和造魚鱗冊的事卻進展非常艱難緩慢。
大部分良田土地都屬於富戶和官員,要把田畝大小精確地丈量出來,再根據肥瘦確定賦稅,相當於是查偷稅漏稅,從這些人的口袋裡掏錢。
這些人盤踞地方多年,關係錯綜複雜,自然不會聽之任之,想方設法刁難拖延,饒是田秉擅長扮豬吃虎,也是很吃不消。
因為推行艱難,他每天都要帶著人親自走到田間地頭,與鄉紳打交道,打不還手罵不還口,裝糊塗或是講道理,再丈量觀察,繪製魚鱗圖冊,重新核定賦稅,經常乾活到深夜,被罵被趕走受委屈是常有的事。
但他自小生長在鄉間,被田父逼迫著參與打理各種庶務,後來又被吳七爺蹂躪,再被廖先生帶著在京城
長見識,也曾跟著邵璟、田幼薇經曆了不少事情,並沒有變成書呆子,既能忍氣又大度,能做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