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璟那顆青痣,剛好是個水滴形狀的,確實是有些特彆。
眾人在那激動地交頭接耳、說個不停,邵璟卻是一臉茫然:“怎麼回事?”
眾人齊齊看向皇帝。
是與不是,還得皇帝說了算。
皇帝和顏悅色,微笑著道:“是大喜事。使團去了靺鞨,帶回有關忠暋公遺孤的消息,查來查去,竟然是你。”
邵璟不信:“微臣的生父乃是邵東,怎會突然變成了忠暋公?這中間是弄錯了吧?不然當初祖父收養微臣時,何不與微臣言明身份?”
一個人兩個身份,若不把這其中的關鍵點捋清楚,道理不通,留下太多疑點,等同埋下火藥,說不定哪天突然就爆了。
他想活,卻不想因此拖累願意付出一切幫他的人,比如說穆家人,比如說田幼薇一家。
見邵璟並未趁機抓住穆子寬遺孤的身份拚命往上爬,小羊心中殘存的那點疑慮反倒儘數散去。
他探詢地看向皇帝,見皇帝微微頷首,便笑道:“你前後經過好幾撥人養育,以訛傳訛,又逢戰亂,難免出現差錯。尚國公這邊也是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查清楚的,也是你運氣好,居然找著好些幸存的老人。”
邵璟愣怔許久,才喃喃地道:“真的?”
“真的!”穆二先生激動地抓住他的手,叫道:“孩子,你仔細看看二叔,咱倆這嘴生得多像啊!”
穆老夫人從屏風後頭跑出來,叫道:“都是我生的,都像我。”
邵璟心裡暗自好笑,穆二先生留著胡須,嘴形被遮了大半,穆老夫人老了,嘴角耷拉著變了形狀,這怎麼比?
眾人卻不這麼認為,大家都喜歡這種大團圓的好事,又加上懷念家國故人的奇妙心理,居然真的越看越像:“確實像,確實像……”
於是皆大歡喜。
周慧冷眼看著,唇角在笑,眼裡卻滿是冷意。
一番認親之後,穆老夫人倚老賣老,問皇帝能不能將她這個剛尋回來的孫兒就此帶回家。
皇帝還沒開口,周慧已然上前稟告:“陛下,邵探花修繕古籍正到了關鍵時刻,擾亂心神突然停下,恐會影響此事。修繕古籍也是造福天下的大好事呢。不如讓他先安心將古籍善本修繕妥當,再放他歸家團聚。”
皇帝目光微閃,拈須道:“邵璟,你意下如何?”
邵璟從善如流:“微臣遵命。”
皇帝假笑著看向穆老夫人母子:“你們看……”
穆老夫人不高興,垂著眼隻管擦淚,穆二先生卻是很爽快地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陛下將這麼要緊的差事交給阿璟辦理,自然要先把事情辦妥才是。隻是還請陛下準許,隔三岔五的,準許阿璟回去與家人團聚一下。”
“那是自然。”皇帝揮揮手,命眾人散了。
穆老夫人和穆二先生三拜九叩,再三感謝皇恩浩蕩,又謝阿九勞心費力。
阿九心中不爽,哂笑著看向邵璟:“邵探花為何不謝恩?難道你是心存怨懟嗎?”
皇帝的目光立時瞟了過來,鋒利如刀。
他將邵璟軟禁了這麼久,中間又發生了中毒事件,心存怨懟也是常有的,但他絕不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