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幼薇覺著他這樣子似是很不高興,便猜著是不是田父得罪了他,便恭敬地道:“郡王爺,我爹老糊塗了,若是有什麼不妥當的,還請您多多包涵。”
小羊沉默片刻,道:“令尊沒什麼不好的,我隻是有些事情想要問你。”
要問什麼?田幼薇雙手藏在袖中緊握成拳,表情一如既往的坦誠平和:“您要問什麼?我一定知無不言。”
“那天,你奉召入宮拜見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遇到了阿九?”小羊不錯眼地注視著她,輕聲道:“他和你說了什麼?給了你什麼?”
終於問出來了。
田幼薇反倒有種如釋重負之感,她對上小羊的眼睛,平靜地道:“尚國公的話有些大不敬,我若照實說了,您會不會認為我在挑唆?”
小羊道:“你說,恕你無罪。”
說了這句話,他似是有些懊惱,挪開目光看向遠方,有些不自然地道:“畢竟我們是生死之交,我若信不過你,還能信誰?”
田幼薇頓時覺得肩上沉甸甸的,生死之交,信不過她,還要信誰?
她也想要這份友情毫無雜質,奈何有些事天生如此,回避不了。
她沒有什麼感情起伏地將小羊當天說的話,做的事陳述了一遍,最後道:“……他給了我一卷紙,我若說我沒看,回來就燒了,您信嗎?”
小羊咬緊了牙,眉頭微皺,一雙眼睛黑沉沉的盯著她,半晌才道:“為什麼不看?為什麼要燒?為什麼這麼久都不告訴我?”
田幼薇笑了:“剛才您已經說了,生死之交,不信您還能信誰?難道信他嗎?何必自尋煩惱?告訴您做什麼?一是沒意思,二還是沒意思。”
她連說兩個沒意思,小羊的臉色卻漸漸平和下來。
“我知道了。”他說,“你忙著吧,我走了。”
言罷,飛也似地走了,田幼薇原本想送他的,走了幾步沒追上,索性倒回去問田父:“你們說了什麼?我怎麼看他臉色不好看?”
田父正在那背著身子偷東西吃,驟然聽到這一聲,嚇得手一抖,手裡的新瓷碗“哐當”落了地,摔成幾瓣。
田幼薇看到散落一地的栗子糕,十分無言。
田父眨眨眼,倒打一耙:“你嚇著我了!害我不小心把碗摔碎了!正月裡摔碎了碗……”
“歲歲平安!”田幼薇一眼看穿了他的伎倆,上前收拾地麵,說道:“您想吃什麼和我說,太醫雖說您要忌口,主要是魚蝦蟹酒肉啥的,栗子糕偶爾嘗嘗沒啥。”
田父這才訕訕地道:“好好一套碗被我摔碎了一隻,好可惜。”
“不過一隻碗而已,自家就有窯場,想燒就燒,多大的事。”田幼薇收拾妥當,遞一盞溫水過去:“多喝水啊。”
田父喝了水,心神也穩了:“就是問我阿璟才來我們家的那些事。”
小羊問得很巧妙,閒話家常著就扯到了秘色瓷、貢瓷資格,再扯到了邵局、邵璟、楊監窯官、以及田家這些年來遇到的各種事。
他問什麼,田父就答什麼,除了邵璟身世的事以外,一概照實回答。
“我沒露半點破綻。”田父很是得意,“彆以為我老了……”
田幼薇突然截斷他的話:“彆以為您老了,就可以和小孩兒一樣偷吃撒賴,您這病著呢,摔碎了碗是小事,加重病情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