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一次田幼薇發現除了貢瓷所用的匣缽之外,又多了一些很不一樣的匣缽。
貢瓷所用的匣缽是用耐火的粘土燒製而成,裡頭加上瓷質的墊圈。新增的這些匣缽卻是瓷質的,還用瓷釉封了所有縫隙,裡頭也不知道裝的什麼。
田父很緊張這些瓷質匣缽,從頭至尾親自盯著,就生怕會出一點意外。
張師傅看著,隻是輕輕搖頭。
田幼薇覺得不對勁兒,試探著問田父:“阿爹,那是什麼?”
田父並不想告訴她,神色肅穆地道:“沒什麼,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田幼薇就不問了,稍後她自己問張師傅就好。
所有瓷坯入了窯爐,封上爐口,奉上果子香燭紙錢,舉行點火儀式之後,大塊的鬆木柴放進去,火焰升騰而起。
張師傅密切關注著火眼裡的焰火色澤,從火焰的顏色來判斷溫度的高低,是該加柴還是減柴,全憑他一雙眼睛。
邵璟烤得小臉通紅,嘴唇乾裂,半點不叫苦,隻在一旁很認真地盯著,念念有詞:“一滿二燒三歇火……”
田秉雖然也在一旁守著,卻是滿臉的生無可戀。
張師傅偶爾回頭看一眼,隻是笑:“這孩子,這麼不喜歡,叫他在這裡守著,就好比叫他受刑呢。”
田父冷哼一聲:“再不喜歡也得受著!”
忽聽平安道:“謝大老爺來啦。”
謝大老爺背著手走過來,探著頭往火眼裡看了一回,說道:“這是燒上了?”
田父慎重地比個手勢,請他到一旁喝茶說話,兩個人湊在一起小聲地說起話來,神色裡隱隱帶了幾分興奮。
田幼薇瞅個空子,小聲問張師傅:“師傅,我爹在做什麼?”
張師傅道:“他呀,想用古法重燒秘色瓷呢。這瓷質的匣缽啊,用瓷釉封死了,隻能用一次,每次要開就得把匣缽給砸開,成本可大了!”
他兒子在一旁跟著歎道:“這一爐,得燒掉多少錢啊。”
田幼薇默然無語。
她知道田父的心結是什麼,雖然接了燒製貢瓷的活兒,卻一直以隻能燒汝瓷而不能燒貢瓷耿耿於懷,更是深覺恥辱。
他還怕朝廷有朝一日不再用越州的窯場,從此斷了生路,因此一直心心念念想要重振越瓷輝煌,用古法燒出秘色瓷,與貢瓷一決高低。
拚死一搏,她倒也讚同,隻是田家並不算富裕,這樣一來,金錢用度怕是更要緊張了。
倘若她能融合汝瓷和越瓷之長,製出一種新的瓷器,獨家掌握這種秘方,肯定能解決這個難題。
田幼薇想著,瞅個空子又去找白師傅。
白師傅和小蟲並不在工棚裡,一打聽,卻是去了山上砍柴去了。
田幼薇心知肚明,這砍柴是假,尋找燒製釉灰的特殊草木才是真。
她有些雀躍,白師傅不排斥她來看,那她下次過來肯定能知道他們用的是些什麼原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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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久留也沒用,田幼薇靜悄悄退出去,迎麵走來一個穿長袍的人,沉聲道:“你怎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