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開棺驗骨(2 / 2)

宋采唐微笑:“我不冷。”

走了這麼長一段山路,她是真的不冷,都快出汗了。

趙摯沉吟片刻,摸了摸她的手,見真的很暖,方才點了頭:“冷了隨時說話。”

“嗯。”

趙摯準備充分,來前封鎖消息,不讓任何人知道,來時派了小隊先行,現在,埋葬當年背青山匪首的墳已經被挖開,露出裡麵的棺材。

棺材不知選的什麼木頭,顏色已看不大出,但保存的相當好,沒散沒漏。

棺上泥土泛紅,略粘,再往下看,墳埋的很深,也是光線不足,幾乎一眼望不到底。

觀察過墳內及棺材側,宋采唐點頭:“開棺吧。”

祁言噌一下跳到一邊,不敢接近,卻忍不住探頭往前看。

風,似乎突然大了。

吹起枯葉浮土,帶著肅殺之感,用錘子砸開棺材釘的聲音一下一下,似乎砸在人們心頭。

久不見天日的棺材透著瘮人的黑色,木板被粘土粘在一起,棺材釘啟完仍然打不開,護衛們用工具清泥,用力撬——

“吱呀——”

尖銳悠長的聲音透著磨砂的質感,暗啞瘮人,就好像什麼了不得的東西打開,有嚇人的東西要跑出來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跟著這個棺材打開的聲音,似乎有踩斷樹枝的聲音傳來。

就像誰不高興自己的東西被動了一樣。

祁言“哇”的一聲,跳到宋采唐身邊,差一點蹲下,抱住宋采唐的腿。

宋采唐卻長眉微抬,看向趙摯,下巴微移,指了個方向。

趙摯會意,微微點頭,指間打了個手勢。

黑暗中,立刻有暗衛悄無聲息的躍出,衝著那個方向奔去……

棺材打開,屍骨顯現,宋采唐便再不耽誤,上前驗看。

死者入土多年,早已白骨化,頭發稀疏,衣衫破損。

觀察過細節,宋采唐微微頜首:“移出來吧。”

屍骨很脆,骷髏的樣子也很嚇人,護衛們小心翼翼的把它移出,額角都見了汗。

宋采唐卻仿佛司空見慣,沒半點猶豫,直接上前,蹲下,撿起一塊掉下來的骨頭,仔細驗看。

覺光線不夠,她還衝打著火把的護衛招了招手,讓他們近前些。

大致看完表象,宋采唐眉眼認真:“驗——”

“死者盆骨高而狹窄,骨麵粗壯,縱徑大於橫徑,形似心臟,骨盆腔高而窄,上大下越小,形似漏鬥……死者性彆為男。”

“鎖骨肩胛骨骨骺,恥骨結節與恥骨聯合麵幾乎愈合完畢,顱內矢狀縫開始愈合……死者年齡在二十至二十五歲之間。身高……七尺六分。”

“肩窄胸狹,頸部細長,頭部比例相對較小,屬瘦長身型。”

“左手骨節發達,指節突出,是慣用手常見特征。”

……

宋采唐一處一處驗看,結論給的又快又好,趙摯親自執筆,快速幫她書寫驗屍格目,越寫,心內越明了,這些特征,跟卷宗中記載的左修文非常相像!

“左小臂手肘兩寸處,骨痂增生厚重,死者大約在……死前五年前,有過骨折。”

“腳趾骨略散,磨損情況略嚴重,死者除左手常年執筆外,定也常做需要用到腳的體力活,比如——走街串戶,或者種地。”

“屍身常年握筆,瘦弱卻有誌,願辛苦勞作,沒任何會武好戰之人的特征。”

“最後——”

宋采唐認真看著死者頭骨,手裡還比劃了兩下:“細觀顱骨形狀線條,可略略推測其生前容貌,這個‘匪首’,跟現在的左修文大人,非常相像啊。”

她學過顱骨複原,遇到棘手無名骨案,也做過多次,慢慢的,已有些經驗,本案又有前情,她略比對,發現這一點並不難。

祁言震驚的看著這一切,咬著自己手指頭,看向趙摯:“摯,摯哥,你應該有,有那左修文的細致履曆吧……”

趙摯頜首:“是。”

他看著宋采唐,目光幽深,如暗夜深潭:“左修文十八年前的履曆上寫的清清楚楚,慣手左手,字如遊龍,筋骨非凡,家貧卻誌高,雖為小官,卻不忘本心,每日必下田勞作,親賺衣食,非常瘦,身上沒二兩肉,死前五前,曾因一次救助孩童,被重物壓折了左手小臂。”

“我此前沒對任何人說,是不想讓你先入為主,下意識找相似點——”

沒想到宋采唐這麼出色,所有驗出特征,都和十八年前的左修文一模一樣!

祁言呆呆的看向宋采唐:“這連皮肉都沒有的骷髏頭骨,也能看出生前長相?”

“自然。”

宋采唐對自己的專業從來有自信:“下次有機會,讓你見識下。”

“所以……”

祁言驚恐的看著用兩個黑洞洞眼眶看著世界的屍骸:“這麼多都對得上,肯定不是巧合吧……”

這具屍骨,根本就不是什麼當年北青山的匪首,他是當時因貧窮,病弱,不得已留宿野廟而被卷進來的左修文!

那現在的左修文是誰,根本不用想了。

肯定就是當年該死的那個匪首!

這個匪首夠聰明啊,坐擁天險山寨,有武力,有心計,發現官府來剿,收集各種情報,知道事不可違,便審時度勢,做了個大局。

他可能本來隻是想跑,隱匿它外,但碰巧撞上來的左修文,給了他更大的機會。

一個長的像自己的人,不一樣的身份,不一樣的人生和未來……或許可以嘗試?

他殺了左修文,砸壞了臉,搜走所有身份有關的東西,給屍體換上自己的衣服,偽裝成自殺,然後搖身一變,自己成了左修文,憑借對山寨北青山地勢的熟悉,襄助官府,立了大功,踏入汴梁官場,緊咬每一次機會,自此平步青雲……

“怪不得他對呂明月的事認的那麼快!”

祁言眼睛骨碌轉著:“他是匪首,就是當年欺負紀夫人的人,呂明月是他女兒,他不想讓人知道這段過往,不管和呂明月接觸是為了什麼,他並不想讓人知道他的真正目的,外室就外室,不解釋事情對他來說還簡單些!”

宋采唐和趙摯齊齊看向祁言,微微點頭,目光中頗有些‘孺子可教,你終於不那麼智障了’的安慰。

可惜祁言腦子也隻好用了這麼一下下,接下來就不行了。

他偏著頭,眉毛皺成一團:“那他和呂明月到底在做什麼呢,在那小院子裡相處那麼久?他知不知道呂明月是他女兒,呂明月又知不知道,左修文是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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