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你,該好好想想這一出怎麼麵對,以後怎麼辦——”李老夫人眉目微愁,意有所指,“那孩子的存在,元嘉知道了怎麼辦?”
男人自尊心強,怎會願意接近生母這樣的事實?
哭到現在,穀氏情緒發現的差不多,眼睛仍然紅著,淚水仍然在流,但已經有理智說話:“他……大約是知道了。”
李老夫人皺眉:“嗯?”
“元嘉很聰明,隻要他想知道的事,誰都瞞不了。我這些年一直在查女兒下落,今次又做了這件事……我自不會後悔,但他應該是猜到了。”
穀氏闔眸,微微歎息:“此前他來看我,對我說,他隻我一個親人,心中所願,唯我平安。他要我幫他相看姑娘,看著他成親,幫他帶孩子,說自己懶,這樣日後能才能清閒,還說看上了個姑娘……”
“真是個好孩子。”
李老夫人不由笑開,這孩子,她委實沒看錯。
但下一瞬,她的注意力就被調開了:“他說看上了個姑娘,讓你相看?是誰?哪家的?多大了?”
穀氏怔了怔,差點不雅的噴出鼻涕泡:“您怎麼和我反應一樣,當時我也被那小子帶偏了……”
說著話,穀氏情緒漸穩。
前麵還有路,還有需要她的人,再苦再難,也得扛過去。
李老夫人說的對,她有過錯,但不應沉迷,帶著這些背負,緩緩前行,行善積德,走到最後,半生無憾無悔,便也是了。
宋采唐安靜站在角落,未發一言。
良久,她轉身,悄無聲息離開,就像來時一樣。
這裡有李老夫人已經足夠。
呂明月最終還是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誰,直到她死,她都不知道生父是個罪大惡極的土匪,還要殺了她,她是奸生子,出生從未帶著任何人的祝福。
宋采唐覺得,這大概是呂明月人生所不有不幸裡,最慶幸的一點。
走出昏暗牢房,宋采唐下意識抬手遮眼。
陽光,太過燦爛刺眼。
就像這世間,沒有它照耀不到的地方。
……
兩樁命案很快按程序結案。
可仍然有沒有弄清楚的點,比如,藺飛舟是誰,真實身份仍然沒調查出來。
他是個騙子,住在偏僻巷子,外麵有混混聚集,不易被人發覺,他也擅長跟這種人打交道,籠絡,說服,出錢買通幫忙,裝窮,裝氣質,一切的一切,他做的非常好。
可他到底在找什麼?本案中沒有答案。那塊玉環到底是誰的,代表著什麼?沒人說的清,左修文和厲正智都不知道。
這二人當年一官一匪,用了不少心計,乾了不少大事,但當時人多,交戰混亂,有時連自己人在哪都找不到,這混在中間的玉環主人是誰,根本沒時間在意。
藺飛舟找上厲正智,為的也是五年前從青樓裡聽來的秘事,跟玉環無關。
趙摯對這件事有些在意,似乎他的手下越查不出來,他對藺飛舟興趣越濃,總覺得這裡麵藏了什麼更深的東西。
查著查著,他還真發現,十八年前北青山那場官匪大戰,參與的人其實並不隻是官匪,好像還有其他……
趙摯紮在秘事裡不出來,看宋采唐的時間都長了,宋采唐也不介意,慢悠悠的過著日子,順便,查之前那個大街上攔住她的‘故人’王六。
故人話說的十分不好聽,看起來像挑釁,蹭好處,又有點像……試探。
接觸幾回,宋采唐覺得這王六身後有人,這些話,是有人教他說的。
這王六最後經不住她折騰,說了實話,的確有人教他,讓他找上她,這般表現,說這些話,但他並不知道對方是誰,隻是接了銀子,拿錢辦事。
宋采唐再細問,不管當時的銀子,紙條,帶話的小乞丐,都找不出更多線索。
這一刻,她無比清晰的認識到,過往記憶多麼重要。
她不知道這個人是誰,為什麼來試探自己,帶著怎樣的目的……
如果能知道過去的事,所有經曆,這個問題便迎刃而解。
好頭疼。
她要不要努力一下,試著找回那些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