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準備好一切, 大家就開始行動了。
首先是製造合適的時機。唱大戲麼,不同想法表現的角色粉墨登場, 才方便搞事。
這一點並不難,主場可以仍然放在安樂伯府。出了這麼大的事,衛氏不可能出去參加各種花宴, 或者安心待客, 肯定天天都在家;作為親侄兒,又是當日經曆過這件事的, 哪怕為了麵子,自己形象,衛和安也得跑勤快點, 必會經常出入伯府;甘誌軒死了生母, 整日惶惶,更不可能出門;曾德庸是家主,死的又是上不得台麵的小妾, 出門不受拘束, 但外邊到處風言風語, 他也不可能像平時那麼浪, 在家的時候相對來說是比較多的。
出了人命案,形勢敏感, 陸語雪是個聰明人, 又是個姑娘不方便, 不可能來, 但他們可以想辦法誘過來。至於桑正, 也一點都不難,衛氏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性格怪異,又悶又沉,彆的地方不去,安樂伯府一定會走動,這麼多年都是這樣,不可能安樂伯府出了事,他反倒不動了。
稍稍放出點‘官府秘聞’,‘案件重大進展’,這些人擔心的擔心,牽掛的牽掛,同聚在伯府,很容易達到。
不容易的是秋文康。
他是太子府長史,與伯府不熟,不管身份還是時機,牽扯進來都很敏感,他不會隨便靠近。
但趙摯有辦法。
先禮後兵,放個引子引他過來,他不過來……就抱歉了。這種事上,趙摯和溫元思的處理方法全然不同,並不會謹小慎微仔細布局圓場,而是簡單粗暴的——碰瓷。
他的身份地位擺在這裡,也不需要謹小慎微。
趙摯在秋文康經過安樂伯父的時候,抓住了他,什麼解釋都沒有,直接拎著他的後脖領,直剌剌衝進了安樂伯府,
一路走,他一路怒氣衝衝,打打摔摔,安樂伯府瞬間熱鬨了起來。
曾德勇和衛氏聽到聲音急急走了出來:“怎麼了怎麼?郡王爺,您這是要乾什麼!”曾德庸袖子一甩,三角眼眯起,色厲內荏幾乎頂在額頭,“彆以為我怕了你!”
客人桑正跟在二人身後,眉間微皺,沒有說話。
趙摯當然也不是一個人來的,身後也有親友團,祁言溫元思宋采唐都在,人人神情凝重,行色匆匆,就好像……他們正在辦案,突然找到了什麼了不得的證據,或者被什麼事打斷,必須得過來解這個扣。
家主神情就更不對了。
衛氏感覺氣氛不對,拉拉曾德庸的袖子,讓他收斂一些。
趙摯大馬金刀站定,眼皮斜斜抬起:“這個案子,我已得到關鍵線索,即將告破,你們膽敢再繼續私下勾結,編織謊言偽造證據,試圖阻撓——嗬,拆你一個安樂伯府,算不得什麼大事!”
安樂伯府諸人麵色倏的變化。
這幾年,趙摯不怎麼在汴梁,看起來好像是成熟穩重了,可以往他的性子,做過的事,牢牢印在汴梁人們的腦海中,顏色一如既往,生動鮮活。
混世魔王趙摯,是真敢騎在貴圈脖子上為所欲為的,這天下就沒有他不敢得罪的人,沒有他不敢做的事!
在場所有人,沒人敢不相信趙摯的話。
曾德庸立刻慫了,大約也是借著衛氏拉他的袖子,立刻止住怒色,不敢再說話。
對方退縮,趙摯氣焰就更囂張了,又是嗤笑又是諷刺:“大家夥都這麼積極,我不努力一把怎麼說得過去?行,今兒個天好,事也不多,本王有的是時間跟你們耗!都給我呆在這裡彆動,等著本王回來,誰敢異動,以本案凶手論罪!”
放完狠話,他麵色不善的環視一周,整個人身上寫滿‘威脅’二字,拎著秋文康轉身,幾個起縱,消失不見。
在這期間,秋文康老老實實被他抓著,一個字都沒說。
不是不緊張,不是不意外,秋文康並不理解趙摯為什麼忽做此舉,但作為太子長史,他很明白這位爺的脾氣,此番——定有深意。他乖乖的配合,不亂了這位爺的事,或許還好,他要是敢有異動,這位爺有的是法子治他。不說彆的,光是弄昏,他就得吃番頭。
離開安樂伯府,他也不問要去哪,目光怔怔的發呆。
這接下來的事,肯定與甘氏命案有關,他要怎麼應對呢?
趙摯突然旋風似的卷進來,放下一堆狠話,又突然離開,伯府眾人表情都有些懵,但眼下形勢,他們已懂,趙摯是在辦案,並且已經有了相當大的進展,懷疑他們有什麼密謀,所以過來發脾氣,威脅並警告。
手裡拎著秋文康,大概也是發現了什麼線索,這麼著急的離開,應該是要問話,問話不在安樂伯府——可見,趙摯非常不信任他們。
這個案子的發展程度,大概超過了他們的想象。
伯府眾人交換了個眼色,什麼意思,隻有他們懂。
“打擾諸位了,”溫元思優雅行禮,笑容似春風拂麵,安撫意味十足,“郡王爺辦案心切,情緒有些不好,還請諸位海涵啊。”
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溫元思大家找好了台階,給足了麵子?
曾德庸袖子一甩:“哼,本伯爺是氣量那麼小的人麼?”
衛氏也看出來了,今天趙摯來勢洶洶,眼下是走了,後麵應該還有的鬨,這會兒生氣發脾氣半點用沒有,該好生應對想想辦法,誰讓她們伯府勢微,乾不過趙摯呢?
想到這裡,衛氏皺眉看了自己丈夫一眼,雖不是龍子鳳孫,也是實打實的伯爺,有祖上開國功勳,怎麼就不知道上進呢?
形勢比人強,衛氏再感慨也沒有用,隻迅速轉動著大腦,想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