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教你做人。”
宋采唐的話並不重, 卻字字千鈞, 砸的人頭暈眼花。
玲瓏被劈頭蓋臉砸了一通,兩眼發紅, 神情怔怔。
宋采唐仍然沒放過她,眼神定定看過來, 繼續:“他用他非常有限的時間,想要教你成為一個豁達寬廣, 不對世間心懷怨忿的人,成為一個更好的你自己,哪怕你做了那麼多挑釁, 那麼多不合宜的事,他仍然用生命保護你, 是想你過的好, 享受未來人生。你——就這麼回報他,是麼?”
“你每殺一個人, 都是在鄙視他的信仰,鄙視他的付出。”
“你不信任官府, 不相信律法,可你是不是忘了, 景言本身, 就是官家的人。”
玲瓏渾身一震。
她知道的, 宋采唐的話, 她太知道了, 景言不但是官身, 他還為此奉獻了所有,犧牲了性命,穩如山海,堅定不移!
她這樣做……竟然不是在給景言報仇,而是在他胸口上戳刀子麼!
景言……在教她,在教她啊!
淚水突然迸出,瞬間洶湧。
宋采唐輕柔話語再次出現在耳邊:“你就不想為景言的堅持,景言的信任,做點什麼?”
“宋采唐你這個大騙子——你又拿話坑我嗚嗚嗚——”玲瓏雙手捂臉,淚水止不住,哭的特彆難看,“可我沒辦法……沒辦法拒絕……”
景言是她堅持到現在的動力,如果她再走錯,這一輩子到底為什麼而活!
她汲汲營營不停尋找,追求到底的是什麼,她身上哪怕有一點,配得上景言麼!
宋采唐這個女人,真的好厲害,好狠心!
為什麼要戳破,為什麼要告訴她……
“你到底想知道什麼,我全都說行了吧!”她惡狠狠的瞪宋采唐。
宋采唐歎了口氣,她也不想這樣的,她一直是個善良心軟的人。
“知道什麼,全說出來吧,比如趙忠的主子,你的殺人名單?”
玲瓏狠狠咬著唇:“趙忠的主子是誰,我不知道,剛剛是故意詐你的,就是想讓你心急,誰叫你讓我不高興了!”
至於殺人名單——
她轉身走向櫃子,打開櫃門,開始翻,一邊翻,還一邊大聲跟宋采唐吼:“你也彆跟我演戲了,外邊還有人吧,都叫進來一塊說算了!”
窗外三人:……
很快,所有人房間圍桌而坐,聽玲瓏說話,畢竟——
掛在外麵還是很累的。
玲瓏從櫃門隱秘機關裡拿了張寫著名字的紙出來,房間裡轉一圈,看到泥塑玩偶,也知道這秘密是從哪兒翻出來的了。
“我就這麼一樣他的東西,你們也找到了……”
她小心打量玩偶,看到沒壞的地方,鬆了口氣,抱著回到座位上。
宋采唐接過紙條:“隻是意外,我們也沒想到,你這麼會藏東西。”
玲瓏哼了一聲,沒理她,隻看著捧在手裡的玩偶,眼神溫柔。
將紙條上的名字看一遍,宋采唐與趙摯三人對了個眼色。
她們還是來晚了,這名單上的人幾乎死完了——
全被玲瓏殺了。
玲瓏撫摸著泥塑娃娃的頭,很小心很小心:“他一直小心謹慎,從不留任何東西在外頭,到他死,我都沒有任何與他有關的東西,連件衣服都沒有,隻有這個一起做的娃娃……還好,我就要去陪他了。”
說著死亡的話題,玲瓏卻沒有一點不開心:“正好,這案子也有你們管了,平王爺在,溫大人在,他的小輩也在,這所有的事,你們肯定都能查出來,大白天下,讓他瞑目……我也沒什麼不放心的。”
“那個江紹元,你們也彆覺得他無辜,我手裡攥著事,他殺過人。”
玲瓏話音緩慢,不但說了江紹元,名單上的所有名字,也一個個說清楚,哪年哪日哪地,都乾過什麼事,有什麼證據,或證人……
講得清楚明白。
趙摯和祁言聽的入神,溫元思就拿了筆墨紙硯,做起了口供速記。
等一切與凶案有關的事說完,宋采唐想了想,說起自己的父親:“真定有個叫宋義的人,你應該認識?”
玲瓏偏頭看了送采唐好一會,沒直接答,而是反問:“你懷疑此事很久了,是不是?”
宋采唐微笑。
“我方才想起來,那日你來尋我套話,問我認不認識一個姓宋的,還圓場說有個叫宋明禮的死者……人都是我殺的,我怎會不知道凶手叫什麼名字,有沒有宋明禮?你當時想問的,其實就是宋義吧?”玲瓏有些好奇,“你是宋義的誰?看年紀——”她上下打梁宋采唐,“難道是他的女兒?”
宋采唐大大方方,沒有否認:“是。”
玲瓏反倒皺了眉:“你倒是膽子大,還真敢承認,剛才的心眼兒呢,都被你吃了?”
宋采唐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