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在人為,著急除了讓心情煩躁,什麼忙也幫不上,”溫元思垂眸,唇角勾起淺淺笑意,“我這裡有句話,需得囑咐宋姑娘。”
宋采唐伸手:“請講。”
“李刺史把著權不放,但我和同府尹大人職責在身,不可能置身事外,接下來會各處走動努力。宋姑娘做為與我二人‘走的近’的人,可能會受到一些特彆關注,若有人挑釁——”
“不必理會。”
溫元思眉眼低垂,內裡蘊有暗光:“他們不敢過分。”
宋采唐秀眉微斂,微微笑道:“好。”
“這是——”
直到這時,溫元思與張府尹才注意到桌上小條布。
宋采唐:“方才在北麵山側撿到的。”
她將布條所在位置,地形,樹貌,高度,特點等,仔細描述了一遍。
至於與趙摯的偶遇,因過程不怎麼美好,她就沒提。
溫元思果然非常敏感,立刻意識到了:“……這可能是證據。”
這樣的時間地點,巧合的可能性太低,這布條沒準就是對嫌疑人的關鍵性指引!
“沒錯,很有可能!”張府尹目光一亮後,捋著胡子,眉頭微皺,“可現在案情不明,疑點難辨,這布條到底指向什麼,指向誰,很難查證。”
隻有先收起來,看案情之後發展聯係,再做判斷……
這布條勾起了張府尹對雲念瑤案的想法,想著反正都露底了,不如再多說一些,便拉著溫元思,將案件相關,所有自己眼下知道的,事無巨細,全部說給宋采唐聽。
包括各個份量極重的嫌疑人。
是男是女,身份如何,與死者什麼關係,見過死者幾次,最後一次是什麼時候,現在人在哪裡……
沒有圖像,便把人物的相貌特點,描述與宋采唐。
宋采唐認真聽著,茶都顧不上喝,長長一段時間過去,總算對案子有了初步的,整體的印象。
話畢,見張府尹麵露疲色,宋采唐起身告辭。
溫元思把她送到了門口。
“這個案子不簡單,未來數日,還請宋姑娘多多關照。”
陽光燦烈,穿過樹枝落到他的臉上,顯的他麵容更為疏朗,聲音似春風般,柔韌,又充滿力量。
宋采唐微笑,眼波清澈,皓齒炫目:“剖屍檢驗,幸得眾人矚目,我才要多謝通判大人關照。大人放心,我會儘自己所能,做到最好。”
說完,她轉身離開,溫元思一直看著,直到那道陽光下的亭亭身影完全消失,方才回了房間。
……
宋采唐走在路上,腦中思緒不停。
她想起了趙摯。
這位觀察使十分特殊,傳言裡什麼話都有,讓人摸不透。方才房間內長談,張府尹和溫元思介紹案情之時,似有似無提了兩句,並不多,但她還是敏感的察覺到了,這二人,想尋這位觀察使幫忙。
她能不能有機會入主案子,很大可能要仰仗這個人。
可她剛剛似乎把人給得罪了……
宋采唐秀眉微蹙,眸底神色略有些凝重。
沒辦法,她這人,有兩個毛病,一是不願意吃虧,但凡誰欺負招惹她,她定然會立刻回以顏色,對方若是男人,更加不會客氣,趙摯自以為是嘴還毒,她憑什麼要忍讓?第二個麼,就是方向感不太好,不熟悉的地方總是迷路……
迷路!
宋采唐停腳,看著麵前三條一模一樣的岔道,目光十分茫然。
往哪邊走來著?
她麵色嚴肅,眯眼咬唇,思索良久,又是認真觀察,又是沉思比對,最終選中了左邊那條——就蒙它了!
結果沒走幾步,就聽到牆邊傳來說話聲。
“剖屍有什麼了不起?推官大人,你彆聽那起子人瞎起哄,咱們這些仵作,技術不精深,眼力不敏感,本事不濟,想想走歪門邪道博眼球成名的,才會想乾這種事。莫說仵作,那些郎中大夫,對醫術沉迷的,也不少對刀剖死人屍體起心思的……嘩眾取寵罷了,當誰沒乾過見過?”
“嗬,本官就沒見過,這天華寺裡所有人,大抵也是沒見過的。”
“大人莫氣,聽屬下把話說完,大人沒見過,世人沒聽過,是因為那些人全部失敗了,沒一個出息的!大浪淘沙,一時風頭再盛,也會被拋下,仵作一行,靠的還是經驗眼力,真本事,一個小丫頭片子,再有心眼,能比我們這群老家夥看的屍體多?大人放心,這貴人案,她動不了,也絕沒那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