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玲瓏球周身黃金打造, 最裡麵是顆小小金珠, 往外一層層鏤空,雕以纏枝花紋, 不管枝葉還是花朵, 形狀都偏修長, 雅致漂亮。
彆的不說,一看就很值錢, 是小偷會喜歡選擇的類型。
可這個盧字,就不太尋常了。
一層層鏤空花紋, 需要很小心的調整, 對著光,才能現出一個盧字, 沒看到不覺得如何, 一旦看到,‘盧’字特彆清楚,揮之不去, 傻子都能明白,這是故意為之, 是這物件前主人打下的記號。
盧姓不大眾, 也不算少見,雲念瑤案裡,就有一個。
安撫使, 盧光宗!
趙摯眉壓的很低, 眸底有冷光劃過:“這般質料, 這般做工,這般巧思,非一般人家能想得到,做的出來的。”
與雲念瑤這個貴女靠的上關係的,也不會是普通人。
所以這黃金玲瓏球主人是誰,根本不必猜,除了盧家,再不可能有旁人!
宋采唐微微側首,纖柔指尖捏著黃金球,粉白膚色與其映襯,透出一股玉質光澤:“安扶使的東西,為什麼會在死者房間?”
安朋義三人偷東西是‘職業習慣’,雲念瑤不可能偷拿彆人的東西,所以這東西——
不是盧光宗給她的,就是不小心掉在房間裡的。
二月初八當天下午未時末,盧光宗可是去過死者房間的。
趙摯看向宋采唐,眼睛微眯:“盧光宗說謊。”
宋采唐長眉微挑:“或者,他隱瞞了什麼。”
又或,他就是凶手本人!
而不管這裡有什麼內情,都對他們很重要!
趙摯拿過玲瓏球,反反覆覆翻了很多遍,目光深遠:“看來我們還有很多不知道的東西。”
破案,光有懷疑,些許不能做為鐵證的小物證不夠,還是得通悉各關竅,來龍去脈,案情才會通透明白。
他在房間裡轉了幾圈,很快,就做了決定:“我去探探盧光宗的底。”
“也好,”宋采唐眼睫一閃,就明白了趙摯想法,“案件相關人有襄助辦案的義務,有些話,觀察使可直接問一問安撫使大人,隻是——”
她看著趙摯,眼梢微翹,眸底有波光流轉,七分調侃加三分提醒:“案情細節,卻是不好外露的。”
正值芳華的小姑娘做這種表情很有股嬌俏感,是同成熟女人不一樣的風情,趙摯卻半點也沒領會到,還冷嗤一聲,抱著胳膊無比倨傲:“我像那種傻子麼?”
宋采唐沒說話,隻是看了趙摯一眼,十分意味深長。
趙摯麵無表情,心中卻十分警惕,這女人又要抖什麼機靈了?
宋采唐這次卻沒能讓他如願,溫柔一笑,行了個禮,就轉身要下樓了:“此間事已了,觀察使大人要忙,我也還有其它事情要做,就此告辭。”
竟這麼安安靜靜的走了。
沒有回頭。
趙摯:……
他嘴唇緊緊抿起,心裡更不爽了。
……
宋采唐還沒回到自己院子,就被琴秀攔路,說是關清那裡差點出了事。
有一方假山巨石,在她經過之時,突然傾砸,若非她剛好想起一樁賬目,心泛嘀咕,怎麼都不舒服,當即停腳決定回去,那巨石定然會砸在她身上。
“……小姐彆擔心,大小姐沒事,剛剛好避過,衣角都沒蹭到半片。”
縱使如此,宋采唐還是皺了眉,當即拐了方向,去往關清的院子。
關清正指揮著春紅收拾東西,她的願已經還了,香油添了,長明燈點了,按計劃正該回去。
“你來了啊,”關清見宋采唐過來,十分淡定,“就知道你這傻孩子,人不大點,想的不少,才親自把事兒告訴你,省的彆人小話傳來傳去變了樣,再把你給驚著了,結果你還真是不經嚇。”
她長長歎口氣:“這才哪兒到哪兒啊,你大姐出門行商遇到的事多了去了,回回你都這樣,早晚得嚇死!”
宋采唐親眼看見關清沒事,整個人就放鬆了,也能笑了:“出門在外,總要當心才是,你若沒急事,不如陪我住幾天,李老夫人信佛,也會照顧人。”
而且手上這個案子,她感覺過不多久,就會破了。
關清看著宋采唐,笑的眉眼舒展,意味深長:“我知你想照顧我,李老夫人麵子大,對小輩慈愛,多親近親近沒壞處,可沒辦法,你姐我忙呀,兩日後有個春遊會,我得帶著婉兒去。其實本也想帶你的,但看你現在似乎沒那個精神,反正日後機會還多,下回再帶你去。”
“你既來了,我也有幾句話囑咐。這些日子不知怎的,犯太歲還是什麼,運氣十分不好,不是遇上這事就是碰上那事,我自會當心,你也注意一點,萬一真有人衝著咱們家——”
關清眸底閃過一道寒光,視線觸及宋采唐時,瞬間又盛滿柔意。她伸手摸摸宋采唐小臉,眉心蹙著,滿臉關心濃濃:“我知你聰明多智,但女人處世難為,危險又難料,你必須時時注意,好好照顧自己。我等會留幾個人給你,你不準離開他們視線自己一個人到處跑,知道麼?”
宋采唐看著語音堅定,說話不容拒絕的關清,心裡很是溫軟。
“……嗯。”
……
送完關清,宋采唐在回程小路上遇到了溫元思。
儘管忙了一天,衣服頭發多少有些褶皺淩亂,行路腳步也匆匆,鞋麵上可見浮塵,溫元思仍然風度翩翩,優雅謙潤,讓人一看心情就極好。
宋采唐:“我觀通判大人神態輕鬆,不見疲累,可是案子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