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可?”
莊擎宇雖然性子冷清, 卻也大方,當即拂了拂袖子, 放下茶盞, 道:“我手下有個莊雷閣, 江湖中兄弟給麵子,稱我一聲閣主。年紀比在座諸位長上幾歲, 與星劍是忘年交,十年前就認識了, 感情一直很好, 此次星劍大婚, 我受邀請來做儐相。”
他聲音清朗,語速微緩, 如潺潺溪流,略冷清, 卻並不使人反感。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星劍敬我,我便要幫他把婚禮辦得妥妥當當, 所有事先彩排, 一應安排,悉數列表整理, 各個時間應做之事, 做到心中有數, 不慌不亂。”
“九月十三, 星劍遇害前,我曾最後一次同他確定各種時間流程,看他有沒有彆的安排,需要加進去的事。”
宋采唐便問:“你與他見麵是在何時?”
“很早,天剛剛黑下來,大概是酉時初。”
宋采唐目光一閃,也就是下午六點。
“你們說了些什麼?”
“隻是對流程的修改動,並無其它。”
宋采唐:“死者當時又沒有哪裡不對?”
莊擎宇想了想,搖了搖頭:“我沒有看出來,他當時情緒很好,還說明天早上想吃澄皮餃。”
“之後呢?”
“之後我就走了,忙著手裡的各種事,再沒見過星劍,直到次日找不著人,辛永望過來,碰到我,我們一起找去了臥室和書房。”
宋采唐看向辛永望:“是這樣麼?”
辛永望視線離開夜楠,便帶著刺,哼了一聲:“我們的確在次日一起找了臥室和書房,但之前夜裡怎麼樣,莊擎宇的話是不是真的,我並不清楚。”
析蕊聞言笑了一聲,話音裡滿是諷刺:“都這時候了,還狗咬狗呢,真打量彆人不知道你們的心思?”
說著話,她還看了夜楠一眼,頗為意味深長。
既然她這麼愛說話,宋采唐就點了她:“這位析……”點了她,可不知道怎麼稱呼,夫人不是夫人,太太不是太太,又是在江湖,宋采唐乾脆直接稱以姓氏,“析氏,你與死者是何關係?”
“這還看不出來麼?”析蕊展示了展示身上的孝衣,“什麼人能正大光明為他穿孝?我呀,是他的女人。”
析蕊這話說的很驕傲,視線瞥過夜楠,加了一句:“這麼多年,唯一的女人。”
宋采唐:“你和死者如何認識?本來就是這夜聖堡的人麼?”
“不,星劍是我的救命恩人,五年前在一方惡霸手裡救了我,我對他一見傾心,想一輩子跟著他。他為人正直善良,當初是拒絕了我的,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四年前,他接受了我……”
析蕊提起舊事十分羞澀,宋采唐提取不到有用信息,乾脆打斷,直接問:“九月十三晚上,你可曾見過死者?”
“自然。”析蕊拿帕子按了按唇角,笑容燦爛,“他是我丈夫,每天低頭不見抬頭見,他要娶妻,心情複雜,我心裡也醋,總忍不住要見一見的。”
“我這人比較直白,愛就是愛,恨就是恨,不喜歡藏著掖著,丈夫不主動,我主動一點也沒什麼。這天晚上,我親手做了一道羹,給他送了過去。”
宋采唐問:“什麼時間?”
“大概戊時中……”
宋采唐心內快速換算,也就是晚上八點半左右。
“他情緒如何?”
析蕊就歎了口氣:“當然是不太好,婚禮這般折騰人,鐵人也會累麼,他有些冷淡。”
宋采唐:“你同他都說了些什麼?”
“他不開心,我自然要安慰他麼,走到今天這一步都不是大家願意的……”析蕊此時突然眼梢翹起,眼神蕩開,若有似無的看了夜楠一眼,“這女人怎麼安慰男人,還是關係親密的女人和男人……你懂的。”
話語間撩起無限曖昧。
夜楠低眉,雙手握成拳。
宋采唐長眉微斂,問析蕊:“那道羹,死者吃了麼?”
“哎喲,我們那麼忙,他哪還有空吃羹?”析蕊帕子遮了半邊臉,作羞澀狀,“放在書桌邊上了,反正涼了也能吃。”
“我的男人,彆人不心疼,我心疼著呢。”
宋采唐輕歎口氣:“雖我並非官差,這也不是正經的官府問案,但為了早日找到凶手,你還是不要撒謊的好。”
“我哪有撒謊?”析蕊聽到這話就不高興了,“我就是星劍這麼多年唯一的女人!他對我好不好,我與他感情怎麼樣,都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彆人管不著!總之,我不可能殺星劍,你抓你的凶手就是!”
說著話,她還斜眉看向夜楠,聲音輕佻:“我可不像某些人,看似玉潔冰清,實則手段狠的很,把人胃口吊的高高,卻若即若離,一時冷一時熱,將男人們玩的團團轉……我呸!”
夜楠懶的搭理她,不等宋采唐問,自己就跟著說了。
“我最後一次見星劍,是戊時末亥時初。”
也就是晚上九點。
宋采唐注意到這個時間點和析蕊非常接近,如果析蕊走晚一點,夜楠來早一點,兩個人很可能就此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