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時候,老奶奶端了水進來,看著她們弄出來的機器,抹了抹眼淚。
“我孫子讓我們藏好這個,說這個東西對我們國家很重要很重要,我們也不知道怎麼藏,隻能把它放在枯草裡麵,也不知道有沒有壞。”
“沒壞,這樣就很好了。”平安說道。
幾個人說著,外麵傳來了腳步聲。
一個中年女人走了進來。
“媽,家裡有客人啊?”
滿滿的一背簍紅薯藤,中年女人抬起頭,看到了她們,有些拘束地擦了擦手。
“你們是建國的同學吧?”
兩個人趕緊站了起來,跟對方握了握手,又自我介紹了一番。
中年女人眼裡滿含著淚水,坐在了旁邊的凳子上。
“之前也有朋友來,建國從小就不喜歡跟其他孩子一起玩,沒有想到上了學就有了朋友了。”
“他在學校裡的時候很受歡迎。”平安在旁邊坐了下來,說道:“有很多朋友,我們還一起去參加過柴油機的展會。”
平安看得出來,這位母親太需要有人跟她說說孩子的事情了。
“他的文采也很好,刊登過好幾期關於農業發展的研究。”平安說道。
“他從小就喜歡看書,就是我們家裡窮……”
中年女人抹了抹眼淚,道:“不說這個了,你們今天來是為了拿機器吧,我們家裡窮,也沒什麼好東西招待你們。”
她起身,擦了擦機器,問道:“這個機器沒有壞吧?我每天都有去擦拭,就是怕它生鏽。”
“沒有壞,現在天氣潮濕就是容易生鏽,多虧你們保護的好。”平安不忍心看她的眼睛了。
她知道,對於這個失去孩子的母親來說,每天擦拭這個兒子留下的鐵疙瘩也是一種懷念。
平安突然間有些不忍心帶走對方兒子留下的東西。
年英開口道:“我們今天來的確是為了這個機器,但還有事情想跟您商量,這個水輪機,我們想要贈送給您兒子。”
中年婦女一聽這話,立馬擺了擺手:“不用不用,這個鐵疙瘩放在我們這裡沒用,它對你們更重要,這也是國家財產,我們雖然沒什麼文化,但也知道國家財產很重要。”
她一個農村婦女,哪裡有機會懂國家財產,隻是她的孩子為了國家財產而犧牲,她便知道了國家財產有多重要了。
年英說道:“它對我們的確很重要,所以我們想從您這裡租這個機器過來,到時候每個月都給您租金,如果建國同誌知道了,肯定也會同意。”
“那不行,這是你們的,我們怎麼能要錢呢。”中年女人還是搖頭。
“如果不是您們幫忙保護,我們也拿不到。”年英握著她的手,看著她那雙飽經苦難卻依舊善良的眼睛,誠懇地說道:“建國同誌為了保護國家財產犧牲的,我們很是敬佩,我們也想做點什麼,請你一定要收下。”
平安聽著她說這些話,她沒有想到對方會這樣處理,她轉過頭,看向這個年輕的少東家。
大小姐臉上沒有敷衍,隻有認真和敬佩。
最後,□□的母親還是同意了,又熱心地幫她們搬了機器。
幾個人離開的時候,平安回過頭,房間裡黑白照上,那張熟悉的臉依舊望著世界微笑。
平安慎重地鞠了一躬。
年英在旁邊看著,也跟著鞠了一躬。
幾個人背著東西往下走,都走得慢慢的,怕人摔了,更怕機器摔了。
平安看著這個有些嬌貴卻一直忍著不喊累的大小姐,她想她找到了她的同行者。
中間休息的時候,幾個人坐在石板凳上,喝著山間的泉水。
平安轉過頭,看著自己未來的夥伴,真誠地說道:“謝謝。”
謝謝對方給一個失去孩子的母親留下了新的安慰,也給那個家庭留下了新的生機。
“不客氣。”隻是一個眼神,年英便懂了對方的意思,她說道:“這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
“不知道你有沒有這種感覺,我總覺得你和我特彆合,我有種感覺,我的人生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情就是專程來找你。”
平安聽到這話,心裡很是開心,她喜歡這種被人認可的感覺。
她從自己的口袋裡拿了東西出來,給幾個人一人一塊。
年英接了過來,淡黃色的糕體,看不出來是什麼做的。
年英咬了一口,下一秒愣住了,又軟和又香甜。
“這是怎麼做的?好吃!”
“我媽做的。”平安想到母親,心裡暖暖的,可能是兩個人親近了起來,平安忍不住說道:“她很厲害,什麼東西都能做得很好吃。”
“吃出來了,還有其他的嗎?”她太餓了都顧不得斯文了。
平安給對方再拿了一個玉米餅。
此時,重山的另一邊,李振花忍不住吃了一塊口袋裡的玉米餅。
她忍不住問旁邊的胡寡婦:“唐媽,你這個做的真好吃。”
今天是她們的打柴日,大家的糧食油鹽都有份額,可是廚房柴火需要自己去打柴,糧倉分了四個人出來出去打柴,剩下的依舊守在糧倉。
四個人便是胡寡婦,李振花和另外兩個小青年。
她們今天一整天都會在山上,需要帶糧食吃。
以前他們都是帶的煮熟的芋頭,土豆之類的,偶爾也會有飯團。
胡寡婦聽說了這個事情,天還沒亮就過來到廚房裡做吃食,也不知道怎麼做的,玉米餅,飯團,還有菜葉紅薯粑粑。
打柴的地方在七公裡外的大山裡,那片山叫貓兒嘴。
那個山裡有野豬,所以會去打柴的人少。
正好胡寡婦對這裡了解,於是就胡寡婦帶路。
幾個小青年就跟在她身後,大家邊走邊說話野豬的事情。
“野豬我是不怕的,反正來一個我砍一個,到時候正好還能加餐。”李振花說道。
“那一會兒真看到野豬,你不要跑。”旁邊的年輕人和李振花已經熟了,逗她:“是誰剛來糧倉,聽到狼叫,嚇得哇哇大哭。”
李振花氣得打人:“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這都過去一個月了!”
胡寡婦依舊不多言不多語,隻是聽他們說話,打鬨,覺得很是輕鬆。
李振花轉過頭,就看到胡寡婦在割路邊的野菜。
“唐媽,這個能吃嗎?”李振花好奇地問道。
另外兩個青年也看著。
“能吃。”胡寡婦說道:“晚上就弄給你們吃。”
李振花立馬也跟著割野菜。
到打柴的地方的時候,都有小半背簍野菜胡蔥了。
胡寡婦拿著砍刀開始砍乾柴,其他兩個青年也跟著砍了起來。
胡寡婦心裡還想著李振花這個姑娘,想著自己趕緊砍完去幫幫她。
結果一回頭,就看到對方噗噗噗地砍了一堆了,。
她年紀小,身板小,在樹林裡穿來穿去,快速地搬運著砍好的柴,還一捆一捆的紮了起來。
胡寡婦心說,這個姑娘是好樣的。
胡寡婦趕緊砍自己這邊的。
“啊——”一聲尖利的叫聲劃破了森林的寂靜。
胡寡婦趕緊拿著砍刀衝了過去。
幾個人趕到的時候,就看到李振花嚇得已經跑回來了。
“有……有野豬!”
胡寡婦緊張極了,再一看,一隻黑色的狗慢悠悠地走了出來,看到幾個人也不害怕。
想來是附近村子裡的狗。
“隻是一隻狗,隻是一隻狗。”因為兩個青年笑過以後回去繼續砍柴。
李振花這才回過頭,臉上滿是尷尬,把手裡的花遞了過來,裝作剛才的事情沒有發生。
“唐媽!看!紫色的花!”
胡寡婦接過了花,再一看,滿臉喜色:“你這是在哪兒摘的?”
“那邊到處都是!”
“快帶我過去。”
“怎麼了?”
“這是野葛根的花!”
李振花立馬眼睛亮了,哪怕都不知道這個野葛根是什麼:“能吃嗎?”
“能!”
李振花立馬就拉著她穿過了樹叢,跑到了之前的地方,居然在懸崖邊。
等到另外兩個青年砍完才過來找她們,瞬間目瞪口呆。
胡寡婦帶著李振花在懸崖邊上,正在使勁兒拽一個比大腿還粗的黑溜溜的……樹根?
旁邊已經堆了一大堆了。
“你們快來呀,這東西可以吃!”
“這麼多東西弄不走了。”他們雖然是這樣說,但也趕緊過來幫忙拽。
4個人齊心協力,終於把它弄出來了。
“咱們弄不走。”弄完了以後,看著這個巨大的“樹根”,胡寡婦突然也反應過來了。
這麼多年的挨餓生活,讓她看到能吃的就走不動道。
“先把能弄走了弄走,反正柴肯定是要弄走,要不然回去主任該頭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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