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福澤:我的異能是——(1 / 2)

福澤諭吉是在一陣消毒水的氣味中恢複了意識的。

就算是他,也在那場劇烈的爆炸中抵達了極限,有一種意識靈魂要飄出身體的預感——當然這隻是錯覺,此時他感受到了自己強有力的心跳和四肢,清楚地明白他的身體已經複原了。

隻是,心中殘留的衝擊讓他一時間有些難以回神。這其中有對於那些舍生忘死的士兵的震撼,也有對那些犧牲自己救了他的士兵的感激和慚愧。

那些士兵如此地尊重信賴著他,但是,他卻無法保護他們回應這份期待,甚至於,他都無法記住他們的名字——除了一開始那位鐮本因為體型的關係多聊了幾句,其他幾個士兵他隻能說是眼熟罷了,連名字都無法對應上。

然而,他們卻救了他。

如果可以活下去,福澤諭吉當然是想要活下去的,可是,這份代價實在是太過沉重,讓他的心中如同沉了一塊石頭,堵的難受。

麵容堅毅俊朗的男人失神地張開雙眼,麵上露出了愧疚之色,銀綠色的眼睛也黯淡了數分,讓一旁看著他的小姑娘皺了皺眉,氣鼓鼓地叉腰訓斥了起來。

“真是的!福澤先生,我可都把你治好了,可彆再賴著這裡浪費病床了!”

“抱、抱歉……”

“真要是道歉的話,就給我快點上戰場吧!”與謝野晶子氣勢洶洶道,“不許偷懶!大家可是覺得你是帶來勝利的希望,這才拚死把你送過來的啊!”

“我……明白了。”

福澤諭吉點了點頭,迅速從病床上爬了起來,他看到附近的地上都鋪滿了擔架,躺著傷員,也明白現在的情況有多糟糕。他自然也明白,晶子是故意這麼說使用激將法,想要他打起精神來的。

已經發生的事實卻是讓人心痛,必須銘記,但是一直沉湎於過去的話,是無法邁向未來的。

尤其是,戰局緊張的現下,他更不能辜負大家的期待。

“竟然還需要你來開導我,真是太失禮了。謝謝你,晶子。”

“哼,你知道就好。”晶子緩和了神色,眉宇間也有些憂慮,“你的確得快點回去了,雖然打殘了敵人首領是好事,但是,現在戰局……不容樂觀。”

“怎麼會?!”

福澤諭吉一驚,他迅速穿戴起床旁被疊放在一旁的和服,帶上配劍,聞言皺起了眉頭。

“紀德不是已經……”

“啊,大概是那位首領非常得手下愛戴吧!幽靈軍團已經徹底瘋狂。”晶子歎了口氣,“那個詞語……是叫做‘哀兵必勝’吧?反正差不多這個意思,他們為給自己的首領複仇真是不惜性命了,大家過來治療頻率也越來越高了,我原本還想——”

“現在隻是看哪一方先堅持不住而已,越是這種關鍵時刻,越不能放鬆。”

一個男人的聲音插了進來,正是森鷗外,他臉上露出了幾分真切的笑意,看向福澤諭吉的眼神緩和了許多——福澤諭吉廢了紀德,這就代表戰場的勝局已經注定了。

雖然還不能放鬆,但是大體局勢已經偏向了他們這一邊。

“他們的反撲也就是這一陣的事情而已,隻要撐過了這一段時間,勝利就必定是屬於我們。”

饒是一向城府頗深的森鷗外,此時的語氣中也難免有了幾分波動,此時的他還不如以後的沉穩,想到那唾手可得的勝利,以及光輝璀璨的未來,他就克製不住地嘴角上揚。

“那他們治療的頻率……”晶子沒忍住開口道,“讓大家能夠多休息一會兒,輪換間隔長一點的話……”

“不行。”森鷗外想也不想地拒絕了,“精銳的反撲戰鬥力極高,不可能減少人手。就算現在是最後階段也要謹慎,如果降低了防禦人數有了防禦缺口,那才是災難。”

理論上來講,森鷗外的說法的確沒錯,現在的“幽靈軍團”就像是臨死之人一樣,不過是回光返照罷了,隻要撐過這一段時間的爆發,遲早勝利的是他們。

但是,理論和實際是不一樣的。

福澤諭吉清楚這一點,他在戰爭爆發前就發現了士兵們心理上的端倪,儘管之前似乎勉強讓大家堅持下去了,但是,以晶子都沒忍住開口求情的程度的程度,恐怕情況要比想象中更慘烈。

如果繼續高強度這麼下去,也許不等防禦線被突圍,他們的士氣就要先一步崩潰了。

“銀狼閣下,你有空在這裡浪費時間,還不如快點回戰場上用你擅長的殺人手法多殺幾個人。”森鷗外似笑非笑地看了福澤諭吉一眼,“有你的加入,想來現在僵持的局麵很快就會被打破吧?你確定要繼續在這裡和我‘討論’下去嗎?”

“……”

“請務必要努力哦~~銀狼閣下~~萬一我們失敗了,下場你也明白的吧?還是說,你有更加合理簡單的辦法確保勝利呢?”

“……”

福澤諭吉黑了臉,知道對方是沒可能更改主意了。

——森鷗外就是這樣一個冷酷、理智的唯“正確”論者。

更加糟糕的是,福澤諭吉自己根本找不出更好的辦法,對方不僅僅占據了“理論”製高點,還是這裡的最高長官,現在就算是硬著頭皮也隻能繼續照著對方的話去做。

握緊了手中的劍,福澤諭吉轉身就走,或許正如森鷗外所言,他現在應該儘快返回戰場,結束這場戰爭。

如果動作夠快的話,也許他還能拯救更多的生命。

福澤諭吉本來是這麼想的,離開的腳步也飛快,差點就撞上了從門外抬著一個青年的士兵們,這兩個人抬一個的動作異常熟悉,而那兩個人沙啞的呼喊也特彆有既視感。

“晶子不好了!立原他又受重傷了!”

那個“又”字真的很有靈性。

聽到熟人名字的福澤諭吉腳步一頓,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就見那兩個有些眼熟的士兵已經把立原放到了剛剛他下來的那張病·床·上,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一張薄薄的紙張從對方軍裝口袋中隨風飄落,正好落到了福澤諭吉的腳下。

就仿佛是命運的提示一般。

福澤諭吉知道自己現在應該趕快離開去支援前線,減少傷亡,可是,某種冥冥之中的直覺讓他停下了腳步。

他彎腰撿起了那張有些破爛還染上了不少血漬的紙張——這種像是便簽條一樣的東西被隨身攜帶著,竟然還能基本完好地保留著,也算是令人驚歎的運氣了。

驟然間,福澤諭吉的瞳孔驟縮。

這是立原記錄“正”字的紙條,他之前說過,沒被晶子救一次,他就會在上麵寫一筆記錄,而在這一次紀德的反攻戰開始之前,他記得對方隻寫了兩個“正”字,而現在……那密密麻麻的紙張上已經寫滿了正字,到後來幾乎都要看不清字跡,粗略估算的話,起碼有十多個吧?

一個正字有五筆,代表被救五次,而十個正字,就代表五十次。就算減去之前的十次,也就是說,在這場戰爭中立原又被“救”了起碼有四十次以上!

這一次戰爭才開啟了多少時間?!

“怎麼會?!次數也未免太多了!立原他竟然——”

福澤諭吉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筆筆記錄,前麵的正字還是像軍隊一樣排列得整整齊齊的,後麵的正字筆畫都開始歪歪扭扭了,顫抖扭曲如毛毛蟲,足以從中望見其主人寫下這一筆筆時候的狀態。

更加可怕的是,這是立原記錄用的第一張嗎?之前是不是有更多的?

想到這背後代表的含義,福澤諭吉不寒而栗。

他立馬就意識到了不對,他腦海裡瞬間閃過了對方那彌漫著哀愁的詩句,猛地轉過頭看向立原,就聽見那個再一次被晶子救起來的青年,露出了破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