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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對你認了真 清楓語 11454 字 4個月前

第二天大年初六, 何邵等一幫同學約著一起回去看看當年的班主任陳心蘭。

江承從高一開始就是她帶的班,一直帶到高三畢業,後來回來重讀高三,又是進的她的班,對她一向敬重, 也就趁這個機會去看看她。

陳心蘭家在學校附近的小區, 很早以前就離了婚,一個人帶著父母和兒子一塊住。

江承和何邵他們過去時他們一家剛吃完早餐一會兒,老的去樓下溜達,小的還沒起床, 就陳心蘭一人在忙活。

門一打開,幾個人笑鬨著一擁而入。

何邵沒有提前告訴陳心蘭江承也要來,隻是告訴她還有神秘來客, 給她留了個大懸念。因而陡然看到門外站著的江承時,陳心蘭愣了好一會兒,手指顫顫巍巍地指著他:“江, 承?”

說話時還停頓了好一會兒。

江承微笑和她打了聲招呼:“老師,好久不見。”

“媽呦,還真的是你。”陳心蘭激動得都快語無倫次了,上前拉過他,“這幾年都上哪兒去了?真的好多年好多年沒見了。”

“是真挺多年沒見了。”江承笑應, “老師這幾年還好嗎?”

“好, 好,好著呢。”陳心蘭一邊應著一邊將他拉入屋內, 一邊道,“我記得你頭幾年的時候偶爾還會回來問問林簡簡的學籍……”

話完陳心蘭驚覺失語,一下頓住,看向江承。

江承麵目平靜,溫和笑笑:“那幾年在學校還有點時間。”

陳心蘭乾笑著,不好再接話。

“林簡簡”三個字是個有點偏沉重的話題,人一直都好好的,突然說消失就消失了。

那時她和校長放心不下,還特地去報了警。

警方的說法是高考前一夜她家慘遭入室搶劫,母女倆重傷不治身亡,淩晨四點多發生的事。

這件事還上了本地新聞,隻是新聞播報用的是古城區某小區,沒有詳細到小區名字,更沒有死者信息,是她根據小區外景推測的。

學生不知道林簡簡家庭住址,也沒有把那則當地新聞聯係到林簡簡身上。她身為班主任是知道的,再加上警方給的結案信息,她估摸著就是同一個,但也不確定,為著學生的情緒考慮,警方結案的事她沒和任何人說,就是要說也該是由警方出麵證實,而不是由她來瞎傳,因而這件事也就一直這麼過了,學生都當她是失蹤,這樣也好,失蹤至少還能留著個念想。

陳心蘭不知道江承和溫簡當年到底什麼情況,但江承為著溫簡放棄了高考是事實,後來又回學校查過幾次她的學籍情況,陳心蘭總覺得,溫簡之於他是不太一樣的,她有點心疼這倆孩子的,但好在當時的他們還小,感情還相對純粹簡單,也沒到刻骨銘心的地步,時間總會慢慢把一切衝淡,如今看江承眉目平靜,陳心蘭心裡也是稍稍放下了的。

其他人看江承麵色如常,提到“林簡簡”也就沒了什麼禁忌,都有些感慨。雖說隻是做了幾個月的同學,但當年的溫簡人長得乖巧漂亮,性子隨和可愛,成績好,在他們這群大男生間人氣一向高,喜歡她的就有好幾個,隻是那個年紀都礙於高考壓力,沒有誰敢先動,都想著等高考結束、畢業聚餐時再找機會告白,誰都沒想到她會在高考那天失去了音訊。

幾人中羅文景是當年喜歡溫簡喜歡得最高調的一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想追溫簡。

如今一塊過來,大家也就忍不住拿羅文景開涮。

羅文景相較於當年的陽光少年已經富態不少,人長得高,脂肪一跟著上漲整個人看著就跟著油膩起來,也有了固定交往的女朋友,聽著眾人開涮也不惱,笑著接過話:“我就是有賊心賊膽也沒用啊,承哥防著呢。”

“你們不知道當年承哥防我跟防賊似的,我一靠近林簡簡承哥眼神就不對勁。”說著笑轉向江承,“是吧,承哥?”

話題重回江承身上,其他人目光也跟著轉向江承。

年近三十,常年的工作生活壓力和不規律的生活,其他人體型都已開始走樣,也就江承身材一直保持著好好的,一樣的修長挺拔,甚至比當年少年氣時的樣子更添了幾分遊刃有餘的沉穩氣度。

不管溫簡還在不在,人在哪兒,變成了什麼樣子,江承並不是很願意看著她這樣被人以著調侃的語氣議論,她在他心目中永遠是當年那個會躲在他衣櫃,傻乎乎地告訴他她是生的沒長大的小丫頭,也是那個睜著雙靈動的眼睛,愣愣站在他窗外,心無城府地告訴他要幫他過生日的小丫頭,因而江承沒去回應羅文景的話,指尖撫著茶杯,半斂著眼眸,保持著淡淡的神色不語。

其他人不敢再吱聲。

班主任陳心蘭聰明的把話題轉向他們的學生時代。

這樣的熱鬨還沒結束,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

陳心蘭起身去開門,是江承那一屆的其他幾個學生,程霖和班裡關係比較要好的同學,男男女女七八個。

班主任剛把他們迎進來,有人眼尖看到了人群裡的江承,詫異開了口:“江承?”

走在身後的程霖跟著抬頭,一眼看到沙發上坐著的江承,怔了怔。

江承也看到了進來的幾人,都是當年同班三年的同學,照理說與他們的感情更深才是,但中間到底隔了個十二年沒聯係,該淡的東西早淡了。

江承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陳心蘭忙著把大家招呼進來,其他人也起身幫忙招呼,搬椅子的搬椅子,挪沙發的挪沙發,異常的熱鬨。

然後在這種熱鬨聲中,陳心蘭本還在睡覺的兒子劉文星拉開了房門,神色冷漠地看了眾人一眼,拖著拖鞋往餐廳走。

陳心蘭回頭招呼他:“小武,過來和師兄師姐們打聲招呼。”

劉文星冷漠地這邊看了眼,打著哈欠,沒有依言過來。

陳心蘭有些尷尬:“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禮貌的。”

走上前,強行把他拉了過來,指著江承:“這是媽以前經常和你說的那個很優秀的哥哥,江承。”

江承抬頭看向他,小夥子看著挺高,異常地瘦,睡衣鬆鬆垮垮地套在身上,趿拉著雙拖鞋,沒精打采,不斷打著哈欠,眼眶下一圈烏黑,麵色灰暗,不停撓著身體,看著很癢的樣子,一臉的淡漠和不耐煩,也不說話。

江承微微擰眉,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眼前的劉文星也就才十五六歲的樣子。

他的表現讓陳心蘭越發尷尬:“這孩子從下就不愛說話,最近老熬夜,整天沒精打采的。”

江承出聲問了一句:“一直這麼瘦嗎?”

陳心蘭:“沒,原來都挺好的,最近幾個月學習壓力大,突然就瘦下來了。”

江承:“讀幾年級了”

陳心蘭:“高二了,準備高三了。”

又勸他兒子:“叫承哥。”

劉文星看了江承一眼,心不甘情不願地叫了聲:“承哥。”

然後掙開陳心蘭的手,轉身走了。

陳心蘭尷尬:“這孩子……從小就不大聽話,我和他爸離婚得早,我工作又忙,長大了越發叛逆了。”

其他人笑著打圓場:“都一樣,我們這麼大的時候也叛逆著呢,比他叛逆多了。”

江承不語,看了眼已經在餐桌前坐了下來的劉文星,近乎木訥地拿起筷子,一言不發地吃著飯,吃完後飯碗隨便一扔便回了屋,沒一會兒便換了衣服出來,看著要出門。

陳心蘭回頭叫他:“這才剛起來又要去哪兒?”

劉文星不耐煩地扭頭回了她一句:“去同學家。”

拉開房門便出去了。

江承看了眼表,也站起身告彆,說有事。

人剛到小區樓下便看到騎上電動車出去的劉文星。

江承也走向自己的車,遙控剛開了鎖,人還沒走到車前,背後傳來一道女聲:“江承。”

江承回頭,一眼便看到站在身後的程霖,穿著一襲長款修身駝色風衣,肩背著挎包,微卷的長發被風吹得往後揚起,正在看他。

“有事嗎?”他問。

程霖:“方便一起吃個飯嗎?”

江承略沉吟了會兒,點點頭,拉開了車門。

程霖上了車。

江承開著車,不緊不慢地跟在劉文星身後。

程霖扭頭看他:“好久不見了。”

江承淡“嗯”了聲。

程霖笑笑,問他:“你這幾年一直在國外嗎?”

“我聽他們說你出國留學了,後來一直沒回來。”

江承又是一聲“嗯”。

程霖已經習慣他的這種冷淡,從高一同班至今,他也就從沒熱情過。

“你……”程霖略停頓了下,看向他,“後來沒和她在一起嗎?”

搭在方向盤上的手微頓。

程霖垂眸看著那隻手,依舊地修長有力,時光帶給他的不是油膩,而是日益成熟的魅力。

她想起那一年,聽說他重新回到了鬆城附中準備高考,她趁著期中後的那個周末,千裡迢迢地從上海飛回來,就是想告訴他,她喜歡他,把高三那年沒有勇氣做的事做了。

她至今還記得他當時臉上的平靜,平靜地和她說“謝謝”,然後告訴她,他有喜歡的人了。

她問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