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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沉默讓溫簡不由自主地屏息, 目光隨著他落座的動作而移動。

“林簡簡。”好一會兒,江承終於側身看向她,叫她名字。

溫簡微微點頭,輕“嗯”了聲。

“你這幾年過得好嗎?”他問。

溫簡微怔,看著他沒應, 她不知道怎麼才叫好或是不好, 她隻是努力讓自己過得很知足。

江承微微垂眸,又看向她:“我私心裡是希望你過得好的。哪怕忘記聯係我也沒關係,隻要你還好好活著、活得像過去那樣單純簡單就好。”

“我心裡設想過一萬種你過得不好的可能,甚至是已經……”江承聲音微頓, 偏開了頭,“直到看到你活生生地出現在我麵前,看著和過去無異, 這十年,我第一次有了鬆口氣的感覺。”

他看向她:“林簡簡,我喜歡過你, 這十年,我也一直在試圖找你。找到最後,我不知道我到底是在和自己較勁,還是已經把它當成了一種習慣。昨晚那個吻,是從十年前的那天晚上, 從找到你的那天, 我一直想做但一直沒做的事,我不知道, 該把它歸結於年少時的一個執念,還是這麼多年壓抑的一個報複性的發泄,你不知道昨晚我有多想……”

他頓住,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我既怕嚇到你,又清楚知道,我們中間已經橫著一個十年,我們在彼此生命裡已經變成了陌生人,我不能那樣對你。”

“我很抱歉我昨晚的衝動。”江承看著她,“如果對你造成了什麼傷害和誤解,我道歉。”

溫簡嘴唇未動,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對他說:“沒關係啦,我沒有生氣。”

目光微微移向桌上的溫牛奶,頓了頓,又看向他:“感覺你還是和當年一樣,還是那個麵冷心善的小哥哥呢。”

江承看著她不語。

溫簡有些尷尬,笑容有些僵,好一會兒才生硬轉開了話題:“原來對麵那套房子也是你的啊。”

“那時候不知道房東兒子是你,還老打擾你呢。”說著她抬頭衝他笑笑,“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江承依然看著她不語。

溫簡覺得眼淚好像有點不太憋得住了,臉上的笑容也越發地僵,她不大自在地抬手撥了撥頭發,而後站起身:“那個……那我先回去了。”

江承還是保持著偏頭看她的姿勢不動。

溫簡嘴唇微微動了動,牽出一個很勉強的笑,算是告彆,轉身想走時,手臂突然被拽住,很重。

她困惑回頭看江承,撞入他眼底的深幽。

他平靜看了她一眼,拽著她的手臂驀地用力,將她撂甩在了沙發上,他高大的身體也跟著壓下,兩根有力的手臂撐在她頭側。

她驚惶掙紮起身,他騰出一隻手扣住了她頭,幽深複雜的眼神閃過時,他驀然低頭,嘴唇重重地覆壓上她的唇,微頓,又發了狠般,張嘴,將她唇含吮入內,碾壓,啃咬,又重又狠,毫無章法,但這樣的強硬隻持續了幾秒,扣在她後腦勺上的手掌慢慢放鬆,撐在她頭側的手臂也收起,環扣入她後背,手掌壓著她背脊,吻從激烈變得纏綿,卻又強硬,濡沫交融的聲音讓靜謐的空間漸漸變得曖昧。

他動作卻慢慢停了下來,嘴唇貼著她的嘴唇,半斂著星眸,氣息有些亂。

“為什麼這麼多年不給我電話?”他問,沙啞的聲線幾乎融進她的喘息裡。

“既然能聯係他,為什麼就不能聯係我?”他重重咬住了她的下唇,抬眸,看進她濕潤發紅的眼睛,“林簡簡,我不想要你了,喜歡你太累了。”

她眼眶發紅,輕輕地“嗯”了聲,哽咽著和他說“對不起”。

他盯著她不語,指腹摩挲著她的額角,又低下頭,吻她,唇舌交融,很輕很溫柔的吻。

好一會兒才停了下來,看著她發紅的眼眶,抬手,在她眼角擦了擦,低頭在她眼皮印了一個吻,這才慢慢起了身。

他身上的黑襯衫被揉得有些皺,胸口紐扣還在剛才的強硬中被蹭開了一顆,露出一小片麥色肌膚。

江承坐在沙發上,人沒看向溫簡,隻是淡著臉,盯著前麵的電視牆,抬手將紐扣扣上。

溫簡也已坐了起身,衣衫也有些淩亂,身上的針織衫被推起了大半,整個領口從肩膀滑落,露出半截白皙肩膀。

溫簡抬手擋住,一點點將領口拉起,垂著眸沒看江承。

扣完紐扣的江承手伸了過來,接過她拽著的領口,替她將衣服拉好,而後站起身。

“我送你回去。”

溫簡看了眼他背影,微微點頭。

一路上兩人沒有說話。

江承把她送到了家門口,人已恢複成平日裡清冷疏離的模樣。

“早點休息。”他淡聲告彆。

溫簡微微點頭,看著他轉身,遲疑叫了他一聲。

江承腳步停了下來,沒有回頭。

溫簡想告訴他她不是故意不聯係他,可是話到嘴邊又停了下來,這樣的澄清沒有意義。

他的生活平坦順遂,她卻選擇了另一條常人無法理解的路,她的人生與他的人生正漸行漸遠著。

“沒事,你也早點休息。”她輕聲說。

江承沒應,直接走了。

回到家裡時,江承手機收到了班主任陳心蘭的未接來電。

她前一晚上的微信沒回江承。

江承給她回撥了過去。

陳心蘭情緒不太好,找江承也沒什麼事,就是和他表示感謝,然後絮絮叨叨地說著兒子劉文星的事,說著說著人就哭了,這個看似堅強的單親母親在麵對兒子的失足時,自責而無措。

大概因為她和劉文星爸爸離婚的緣故,劉文星從小就有些內斂,但人一向乖,也不叛逆,就是不太愛說話,會染上毒/品據他自己和陳心蘭坦白說,就是追求新潮和酷感,被朋友拉去看直播,看主播吸時的樣子,覺得酷,有個性,他渴望這種個性,剛好那位拉他去看直播的朋友自己就是個癮君子,在一邊攛掇他試試,和他形容那種飄飄欲仙的感覺,告訴他k/粉不會上癮。

劉文星小學那群輟了學的同學曾在春節時組織過同學聚會,吃飯和去KTV,在他唯一參加過的那次聚會裡,小小的包房裡,他曾親眼見過幾個同學拿著錫紙和吸管,躲在包廂角落裡吸食,而後在包廂震天的搖滾音樂裡,一群人跳上茶幾,隨著音樂極力搖擺著年輕的身體,亢奮且開心,那是劉文星第一次知道k/粉這種東西,他們告訴他不會上癮,就是聚會時調節一下氣氛,很多年輕人都在吸,沒事。

但那一次沒敢嘗試的他在兩年後在朋友拉進去的直播間裡,看著直播間裡喜歡的隨搖滾音樂起舞的主播時,他心動了,第一次嘗試了所謂的朋友遞過來的k/粉,後麵慢慢發展成其他毒/品,那位朋友也成為了他穩定的貨源供應。

“他有說那位朋友叫什麼名字嗎?”江承問,想到了那天城中村裡,與他在一起的男孩。

陳心蘭報了個名字,不是那天和劉文星一起的男孩,但也姓劉,叫劉小偉,是劉文星爸爸老家那邊的一個本家哥哥,比劉文星大了五歲,幼時的劉文星回去時愛跟在他屁股後晃蕩。

劉小偉的信息不難查,鬨市區的一家足浴店技師。

江承下班時順路去了趟足浴店。

很大型的一家足浴店,與酒店一路相連,七八個小包廂,裝潢和服務都屬中高端。

江承剛到門口前台便已微笑迎了上來,問他需要什麼服務。

“足療按摩。”江承打量了眼大廳,淡道。

“好的,您稍等。”前台站在電腦前打單,邊問他有沒有指定哪位足療師。

江承:“我看網上評價08號手藝不錯,就08號吧。”

前台有些歉然:“08號已經被彆的客人訂走了,我們6號和12號也不錯,您看看要不要換一個呢?”

江承:“08號大概什麼時候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