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大楚的官製,州府主官是正四品,但也有特例,楚天下十三州,這十三州是主府,每一州治下還有許多州縣。
原本楚江山九州,後來又有四州之地因為格外特殊重要,所以提升為主府級彆,青州治下的煙州,蜀州治下的重州,雍州治下的陵州,冀州治下的幽州,這四地提升起來後,便有了十三位正三品的府治大人。
冀州府府治連功名背後有大靠山,所以在冀州一直都是土皇帝一般,原節度使都要讓他三分,還不是因為他巴結上了大太監劉崇信。
以至於他猖狂到新任節度使曾淩初來之際他都想給個下馬威,誰想到曾淩根本不給他麵子,那一場衝突,最終的結果是連功名顏麵掃地,也隻好夾起來尾巴做人。
就連劉崇信都派人給連功名送來一封親筆信,告訴連功名不要招惹曾淩,這曾淩背後的實力有多恐怖就可見一斑了。
整個大楚朝廷裡,劉崇信不敢惹的人真沒有幾個。
連功名受了一肚子的氣還得憋著,這兩年憋的他都顯老了,滿臉都是皺紋,像一朵即將開敗的菊花,尤其是嘴,更像。
就在他和楊卓說話的時候,捕頭李長興站在門外俯身說道:“世子,大人,那個叫李叱的小子抓來了,請問該如何處置?”
連功名一擺手道:“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而已,先關起來,等等夏侯琢的消息,如果夏侯琢死訊沒到的話就廢了他但讓他活著。”
楊卓一皺眉:“連大人這話裡的意思,似乎是還在想著留條後路?”
連功名撫須微笑道:“世子殿下這樣說話是不是顯得有些過於尖銳了?如此淩厲的話,讓老夫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楊卓好歹也得給連功名幾分麵子,笑著搖頭道:“我隻是不理解,一個毫無意義的小卒子罷了,還是個沒有身份背景的窮小子,留著他做什麼?”
連功名道:“留著他自然有留著他的用處,世子莫不是覺得王爺回來後會不聞不問?如果王爺問起來夏侯琢為什麼死了,全都推在這小子身上不好嗎?”
楊卓問:“如何能推倒他身上。”
連功名笑道:“世子是用什麼辦法把夏侯琢從書院引出來的?”
楊卓道:“隨便找了個和李叱身高差不多的人假扮李叱把夏侯琢引出來的。”
“唔......”
連功名道:“那為什麼不能真的是李叱把夏侯琢引出來的?”
楊卓聽到這句話後皺眉沉思了片刻,忽然就笑了起來:“還是連大人謀慮深遠 ,雖然孫家也不值得我多在意,可是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更好些。”
連功名道:“是孫家那個小子幫忙把夏侯琢引出來的,如果世子不管的話,孫家必然記恨,世子當然不把孫家放在眼裡,可多一個幫手總比多一個仇人的好。”
楊卓笑道:“連大人所言極是,現在書院裡應該已經傳開了,夏侯琢是追著李叱跑出去的,就算父王回來要查,也可對證。”
連功名道:“沒錯,先把這個野小子投入大牢,打斷了四肢,打碎了下巴,讓他以後想說什麼都說不出口,至於為什麼會被打成這樣......監牢嘛,難免會有意外。”
楊卓點頭道:“連大人確實高明。”
連功名隨即對李長興擺了擺手道:“去吧,隨便關起來,先教訓一頓再說。”
李長興俯身道:“卑職知道了,卑職告退。”他轉身離開,想著那個叫李叱的小子也該著倒黴,一個苦哈哈出身的家夥,以為抱住了夏侯琢的大腿就能一步登天?
這下好了吧,距離登天也沒多遠了。
他當然明白連大人的意思,連大人確實是怕受牽連,羽親王回來之後得知夏侯琢已死必然暴怒,他當然會到冀州府衙門過問,連大人就說凶手之一的李叱還在牢裡呢,這顯得多坦蕩。
但是手腳都斷了,嘴巴也爛了,自然說不出什麼,羽親王若問為什麼會這樣?連大人那句話說的好,監牢嘛,總是會有意外。
其實想想看,夏侯琢也是夠可憐,這個私生子要是夾著尾巴做人多好,偏就是個混不吝的性子。
冀州府大牢。
兩個捕快推搡著李丟丟進來,這大牢裡陰森森的,潮氣又很重,進了這就跟進了陰曹地府差不多。
李丟丟被推搡了一下幾乎摔倒,他看向推他的捕快問道:“不是說帶我到衙門問話的嗎?為什麼直接帶我來大牢?”
“呦嗬!”
那捕快笑道:“臭小子似乎還懂的不少,看出來這不像是要問你話了,我告訴你吧,要想問你什麼,直接在書院裡不能問?”
另一個捕快笑道:“我還以為能進四頁書院的都是聰明人呢,也有這憨傻貨。”
李丟丟問:“我相信大楚律法,我相信衙門公正,我相信你們身上的官服,為什麼你們覺得我是傻?”
兩個捕快同時停止了笑容,互相看了看。
“哈哈哈哈......”
兩個人又同時笑了起來,笑的前仰後合。
其中一個捕快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一邊笑一邊說道:“所以說你傻啊,你相信我們身上的官服,我們自己都他媽的不信。”
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明明是在譏諷嘲笑李丟丟,可是在他眼神背後閃過一抹慌張,隻是很快就消失不見,仿佛從不曾有過。
“小子,你相信這個,相信那個,那你信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