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陣刀的真意,就在一個破字,李丟丟前三天練刀覺得自己已經懂了這一個破字的含義,可是幾天後他才明白過來,自己也就僅僅是抓住了這個破字而已。
燕青之沒有主動去教李丟丟什麼,而是在等李丟丟自己悟,因為讓人去掌握什麼好說,讓人放棄什麼不好說。
作為一個教習很清楚人的本性,所以有些事說的太明白就連小孩子都會有抵觸心,你直接告訴一個人你這樣的錯的,絕大部分人都會抵觸。
如果他告訴李丟丟說,你要想把破陣刀的一個破字練好,就要暫時忘了你以前學的那些武技,李丟丟未必會信服,未必能做到。
燕青之看著李丟丟坐在院子裡發呆,他知道李丟丟到了瓶頸。
刀法招式是死的,到了戰場上,或者是與人比武,敵人或者對手不會按照你的套路走,等著你一刀一刀比劃完?
走套路的武技,隻是花把勢。
“先生。”
李丟丟回頭看向燕青之:“這破陣刀的破字,似乎錯了。”
燕青之一怔。
他走到李丟丟麵前問道:“你什麼意思?”
李丟丟道:“我最初本想著,要想練好這一往無前的破陣,就要把之前所學全都暫時忘了才行,隻要心有雜念,便不可能一往無前。”
燕青之點頭道:“你想的沒錯,為何又說破字錯了?”
李丟丟道:“如果是我剛想的那樣,破字不是對敵的破字,而是破己的破字,求不破不立,那麼這刀法與其他武技不相容,隻有破陣刀,人是真的變強了還是變弱了?”
燕青之微微皺眉道:“當年大將軍憑破陣刀戰無不勝,你說是強還是弱?”
李丟丟道:“那大將軍練過彆的武藝嗎?”
燕青之又怔住。
“傳聞中,大將軍武學龐博。”
“那就是了。”
李丟丟起身道:“破陣刀的刀意其實不在破字,而在是另一個字......赴,赴死的赴。”
李丟丟道:“赴陣,赴死,破不能讓人一往無前,赴字才可以。”
燕青之沒理解李丟丟為什麼糾結於這兩個字,字的意思和刀法的意思一樣嗎?
李丟丟道:“所以這刀意,其實是我敢,而非我破。”
燕青之覺得輪到自己不懂了,他練破陣刀這麼多年都沒想過這些,隻是覺得要想練好這破陣刀唯有專精此道方可,所以這些年來他所練功夫,逐漸都忘卻了,唯有一套破陣拳一套破陣刀越發純熟。
李丟丟道:“所以不用忘記那些原本學到的東西,用此刀法,為我敢兩字就足以。”
他將扁擔抓起來,按照破陣刀的刀法順序又練了一遍,看似沒什麼不同之處,可是燕青之卻發現李丟丟麵前仿若有真的敵人存在一樣,他的扁擔越來越像是一把真正的刀。
“你且等我。”
燕青之說了一句就快步出門,也不知道乾什麼去了,李丟丟在院子裡一遍一遍的練刀,他的眼睛微微眯著,眼睛眯著視線便會模糊,模糊中便可幻想麵前有真敵出現。
大概過了兩刻之後,燕青之抱著一捆燕竹回來,李丟丟看得出來,這不就是書院裡那片細竹林的竹子嗎?
南方常見的毛竹在北方活不下來,北方園藝中多見的便是這種燕竹,又叫雷竹,還有一種名字極美的竹子叫金鑲玉,也可在北方生長。
“先生這是把那片細竹林廢了麼......”
李丟丟感慨了一句。
燕青之道:“我留條-子了,寫了李叱所砍。”
李丟丟道:“棒!”
燕青之白了他一眼,把抱著的燕竹一根一根插在院子裡,插的雜亂無章,看起來沒有什麼深意,隻是隨意插的。
“它們就是麵朝著你衝過來的敵軍。”
燕青之道:“你再練一遍。”
李丟丟點頭:“是!”
李丟丟拿起扁擔剛要動,燕青之道:“用最快的速度每一根細竹都打倒,丟一根晚飯不許吃。”
李丟丟眼睛都睜大了:“真狠!”
燕青之:“這也就是對你顯得狠,對彆人可能不算什麼......”
整整一天,李丟丟都在這種不斷的重複中度過,燕青之不像是一個書院先生,更像是一個武師,在他的監督下,李丟丟的出手速度越來越快也越來越精準。
傍晚的時候,燕青之去食堂取飯菜,李丟丟搬了個小板凳坐在門口,剛剛擦洗過,有陣陣微風吹過,身上便有一種很透徹的清爽。
就在這時候李丟丟看到高希寧一臉不高興的走過來,他嚇了一跳,連忙起身要回到院子裡,還沒來得及躲開就聽到高希寧在他身後咳嗽了幾聲。
李丟丟歎了口氣,轉身看向高希寧笑道:“這麼巧。”
高希寧瞪著他問:“這幾日每次看到我你就躲,看到我你就躲,是因為你受了傷我沒有幫你包紮,我沒有吸......吸你的手指?!”
李丟丟心說這都什麼跟什麼啊,高希寧要不說這些他早就忘了。
“不是不是,隻是最近太忙了,你吸了我也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