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小少爺早就發現自己家裡偷偷來了個不知底細的客人。

那家夥不僅穿他的衣服戴他的配飾拿他的扇子,還使喚他的侍女和洗衣工,或許還吃他家的食物睡他家的床,但偏偏除了他沒人發現!

小少爺忍不住為自己的聰明才智得意一會兒,但很快他就黑下臉來。

——竟然在他家如此暢通無阻,真是太囂張了!

小少爺下定決心要親手抓住這個小偷,通過半個月的觀察,他終於總結出那家夥換衣服的頻率,並且在櫃櫥上設置了道小小的機關,隻要一拉開櫃門他就知道!

現在,就是他收獲戰果的時候!

小少爺刷的一聲猛地推開障子門,眼神銳利又得意地往櫃櫥看去。

為了方便一眼看到那邊,屏風的位置有所改動,其實他更想把屏風給收走,但又怕改動太大會打草驚蛇。

神裡蓮:“……”

好像被抓了個現行但又好像沒有。

他眉眼彎彎,揚起狡黠地微笑。

——早在小少爺出聲的時候,神裡蓮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這裡了。

要怪就隻能怪小少爺太自信了,還沒抓到犯人的時候就提前暴露了自己。

“人呢?”果然,小少爺一個人都沒看到,他並沒有帶隨從,這所有計劃都是他獨自一人完成,他皺眉,站在被打開的窗戶前,懊惱道:“跑了?”

外麵的涼風吹進來,也吹不散小少爺的怒火。

然後,小少爺輕哼一聲:“跑就跑,我這次要請忍者來抓你!”

能這樣悄無聲息來回的家夥,一定和忍者有關係!在小少爺的概念裡,隻有忍者能做到這種神乎其技的事。

“忍者?”一道悅耳地聲音帶著疑惑從身後傳來,小少爺身體激靈一下,意識到那家夥根本沒走,那他豈不是聽到了自己的計劃?!

他心肝一顫,從心地轉身,一道黑青色的身影映入眼簾。

那是個約十一二歲的少年,黑發似鴉羽,雪色肌膚宛若深海珍珠,青色雙瞳恰如夜色幻夢,他穿著梅花竹紋的和服,慢條斯理地劃開扇子,扇麵繪著青山黛雪,與他相得映彰。

而他正坐在屏風上,木屐輕輕點著屏麵,動作像蝴蝶那樣輕盈。

看著這一幕,小少爺神色一怔,霎時忘記了自己想說的話。

“喂?”神裡蓮微微歪頭,黑發往身側滑落幾縷,他看了眼發呆的小少爺,身形一動,輕輕地落到地麵。

這家夥傻啦?

神裡蓮眨眨眼睛,兩步朝小少爺走去,上下打量他幾眼。

回過神來的小少爺驟然被神裡蓮靠的如此近,他身體登時往後仰,手忙腳亂的推開神裡蓮,臉色微紅:“不不不不——不要靠近我啊!”

神裡蓮:“……?”

他困惑地看了眼自己,心想:我很嚇人嗎?可是我又沒有恐嚇他。

神裡蓮看了眼驚魂未定的小少爺,善解人意地離他遠了點,才問:“忍者是什麼?”

他才學會這裡的語言沒多久,印象中好像也有聽過人們偶爾談起‘忍者’,可人們總是簡單說兩句就又很快轉移話題,好像忍者是什麼不可說的天災一樣。

而香取城的城主更不會有事無事就討論忍者,他掛在嘴邊最多的女人和權利,或許也有說過忍者的話題,但神裡蓮又不是城主的背後靈,自然不會無時無刻的跟著他。

“忍者啊……忍者就是……”小少爺看了眼神裡蓮,可一接觸到神裡蓮的視線,他就又局促的移開目光,如此反複,神思不屬的回答:“……忍者就是忍者啦,是有錢就可以雇傭到的東西。”

“……哦。”神裡蓮想了想,大概和雇傭兵類似?仔細回憶好像城裡經常能看到一些凶煞氣很重的人,原來他們就是忍者啊。

神裡蓮沒有什麼想問的了,他正想離開,腳步一動,就聽見小少爺輕聲說:“你、你要走了嗎?”

“嗯?”神裡蓮又看向小少爺,他盯著對方看了幾秒,直看得小少爺眼瞳顫抖,但小少爺這回沒有移開視線,隻是臉頰通紅的看著神裡蓮,神裡蓮恍然大悟,然後道:“我是不會還你衣服的!”

“不!不是!”小少爺連忙解釋,“……櫃櫥裡放了新做的和服,你不是回來換衣服的嗎?換、換上再走吧?”

神裡蓮:“……?”

神裡蓮不理解小少爺的用意,他滿頭霧水地換好小少爺拿出來的新和服,疑惑地看著小少爺。

小少爺藏在袖子裡的手握了握,然後低聲道:“我叫,飛鳥歸與。”

“我們這樣算是朋友了吧?所以,你是……?”

原來是想和我交朋友啊!神裡蓮眼睛一亮,說起來他過去好像沒正經交過一個朋友!

“蓮!我是神裡蓮!”神裡蓮活潑地叉腰,“你好啊,小歸於!”

小少爺抿唇微笑:“你好啊,蓮君。”

……

夜晚,神裡蓮坐在飛鳥歸與家庭院內的櫻花樹上,透過粉白色層疊的花朵去看繁星點綴的天空。

而下方,把侍女打發走的飛鳥歸與在原地安靜地等待了會兒,等確定周圍沒人後,才對神裡蓮揮揮手。

飛鳥歸於以為神裡蓮會先下櫻花樹再走過來,但下一秒神裡蓮就出現在走廊上,袖子上墜的青色穗子微微飄動,飛鳥歸與:“……”

他眼睛亮晶晶地,又一次被神裡蓮震撼到。

飛鳥歸與並不是沒見過忍者,忍者也可以做到像神裡蓮這樣忽然出現,但忍者做出這種行為就像是無情的鬼魅,冷冽地好像下一秒就要奔赴刀山血海,充斥著一股冷兵器般的寒光,讓人連靠近都懷疑自己會被那鋒利的刀芒刺傷。

但神裡蓮不一樣,他給飛鳥歸於的感覺如同花瓣飄落地麵,蜻蜓立足於枝頭,連風也不敢輕易驚擾。

不然,花瓣被風帶走怎麼辦,蜻蜓悄然飛走又怎麼辦。

神裡蓮可不知道飛鳥歸與在腦補些什麼,他隻覺得有一瞬間有些毛骨悚然,但這感覺來的莫名其妙,他看向飛鳥歸與,把對方不知道跑去哪裡的魂兒給叫回來。

“你在想什麼?”神裡蓮問。

飛鳥歸與臉色又是一紅,他一邊邀請神裡蓮進去,一邊關上門,然後拿出一個木質漆花食盒,食物的香氣隱隱從裡麵飄散出來。

飛鳥歸與打開盒子,把裡麵放著有炸年糕、天婦羅、海卷壽司、章魚小丸子、銅鑼燒和一份烏冬麵拿出來,放置在小桌子上。

不大的桌子一下就被擺放的滿滿當當,神裡蓮已經拿好了筷子,正襟危坐,矜持道:“都是我的吧。”

“對。”飛鳥歸與點頭:“我吃過晚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