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之在大樹上,一藏就是兩個小時。
這一個小時不是白待的，他數次看到繁星戰鬥的餘韻。
這讓他大開眼界。
南門外，被陣法攔住的異獸,十不存一。
即使活下來的也都在苟延殘喘。
這些微塵境螢火境,無論是異獸還是人類,在繁星大宗師眼中，都是螻蟻。
騰空境的級彆就要高很多了，至少是蝗蟲。
也隻有半步繁星能讓他們抬抬眼皮子,哦,一隻小兔子。
莫如之的那顆心,那顆因為殺了不少騰空異獸,尤其是殺了騰空巔峰的鬼目魔莽而膨脹的心，瞬間恢複到原本大小。
彆說與繁星比了,就算是與半步繁星比，他都差得遠。
“莫師，怎麼樣了？”上官星睜開眼，傳音道。
莫如之抬抬下巴,“自己看。”
上官星湊到莫如之身邊，視線放遠,下一秒,眼睛瞪大：“都死了？”
上官星臉上露出喜色。
目光左右巡視,直到他落在蜷縮在大陣下的嗜血暴熊身上,笑容瞬間消失。
他無力靠在枝椏上，喃喃道：“它怎麼沒死……”
莫如之看了他一眼,很想說“你在想屁吃呢！”，話到了嘴邊，被他咽了回去。
倒不是為了維護自己在上官星眼中的形象。
因為莫如之也是同樣的想法。
就在這時,天邊傳來一聲巨響，緊接著北方火光漫天。
那片大火將北方整個天空都燒紅了。
就算隔著老遠，莫如之兩人仿佛都能感受到那股炙熱。
不等兩人作出反應，城牆上的大陣泛起陣陣漣漪，五光十色，極其美麗。
可無論是莫如之還是上官星都沒有沉醉在美景中，反而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因為這並不是大陣**神威的表現，而是這座已經存在了二百多年的古老陣法，更加不穩的表現。
大陣就要垮掉了……
比莫如之猜測的還要快……
這時，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茫然。
“怎麼辦？”
雖然沒有出聲，但兩人的眼中清晰的寫著這兩個字。
與莫如之上官星的茫然不同，守在陣前，瑟縮如同蟈蟈的嗜血暴熊，臉上露出興奮和殘忍。
它雖然身為異獸不懂陣法，但身為半步繁星，陣法波動它是能感覺得到的。
眼看著陣法就要破裂，它可以衝進去大殺特殺了！
嗜血暴熊越想越興奮，原本隻是淡紅的眼珠，瞬間變成赤紅。
整隻熊人立而起，終於忍不住撲到大陣上。
大陣爆出光芒，嗜血暴熊哀嚎一聲，彈出好幾米。
接觸到大陣的地方，被嚴重灼傷。
尤其是結結實實按到陣法的地方，散發出一股混合著惡臭的奇異焦香味。
烤嗜血暴熊掌！
如果放到人類社會，一定會受到各位老饕的垂涎。
可惜，這裡唯一有幸聞到這股特異香味的，隻有嗜血暴熊自己。
遠處的莫如之和上官星遠遠看到這一幕，很想笑，卻笑不出來。
彆看現在這頭嗜血暴熊看起來蠢萌蠢萌的，隻要大陣一破，它就會衝入九鼎城，肆意殺戮！
兩人仿佛已經看到，那生靈塗炭的一幕。
“莫師，我們怎麼辦？”
上官星這麼問，可心裡並沒有期待莫如之的回答。
他更多的是在問迷茫的自己。
莫如之沒有回答，因為他也在問自己同樣的問題。
就在被攔在大陣外的兩人，下一步不知道如何去做時。
大陣開始爆出朵朵光團。
這些光團濺射到四周。
就如導彈洗地，幸存的那些異獸紛紛被波及。
一時間哀嚎遍野，血肉橫飛。
即使是死掉的那些異獸，也被轟炸一遍，混合著血泥的殘肢內臟，散落一地。
遠處的莫如之上官星瞪大雙眼，看著眼前的一幕。
腦海裡隻有“震撼”二字。
可，很快“震撼”就變成了驚恐。
因為大陣破了……
半透明的大陣破裂，露出後放坍塌的城牆，還有絕望的武者。
“怎麼這麼快……”上官星不願相信眼前這一幕。
雖然早就知道九鼎城的大陣年代久遠，不如現今的大陣。
但那也是最頂尖，最龐大的四星級大陣之一啊！
當初圍困拍賣大樓的那座四星大陣，雖然同為四星大陣，與之不可同日而語啊！
兩者的區彆就如同：不足一百米的山丘和珠穆朗瑪峰。
兩者完全沒有可比性。
同樣都能稱為山。
但山與山之間的區彆，隻有億點點那麼多。
上官星不死心的道：“莫師，您能不能看得出，這大陣是被打破的，還是因為能量不足而破碎的？”
“有區彆麼？”區區四個字，莫如之直接了當的戳破他的幻想。
上官星僵在當場。
有區彆麼？
自然是有區彆的。
可那又如何？
大陣已經破了，再去追究它是如何破的，一點意義都沒有了。
難道告訴他，這大陣不是繁星異獸戳破的，是因為九鼎城儲存的能源不足而破裂的，就能改變事實？
當做夢呢？
莫如之的話，如同一根鋼針一樣，刺入上官星的心中。
在這場獸潮結束前，大陣就破損。
雖然這並不意味著，這場繁星大戰，九鼎城，或者說是人類這方徹底輸了。
可是，就目前來看，上官星看不到勝利的希望……
自從突破騰空，成了人們嘴裡的宗師，上官星第一次覺得自己如此的渺小。
他下意識的想要追隨強者的腳步。
“莫師，我們怎麼辦？”
上官星的目光望向莫如之。
“莫師，莫師？”
他這才發現身邊已經沒有了莫如之的影子，左右尋找，才發現莫如之已經跳下大樹，向九鼎城衝去。
“莫師！”
上官星飛起來，從空中追向莫如之。
他剛飛出幾十米，耳邊傳來莫如之的聲音。
“彆出來！”
上官星充耳未聞，再次提速。
“你想當累贅麼？”
聽到這句話，上官星臉色一變，停滯在空中，眼睜睜的看著莫如之變得越來越小。
莫如之的這句話很傷人，上官星有些受傷。
可讓他更難受的是，偏偏莫如之說的是對的……
莫如之雖然不能飛，但速度放開了，比上官星飛的速度還要快。
莫如之原本不想出手。
不是他妄自菲薄，他是真的打不過半步繁星。
可當這頭嗜血暴熊在南門城牆肆虐，如同摁螞蟻一樣，摁死一個又一個軍武時候，他真無法坐視不管了。
說他沒有自知之明也好，說他逞英雄也罷，他無法看著他的戰友就這麼死去！
鎮守城牆的人，在城牆倒塌的時候，除了宗師們，和一部分實力強勁的螢火，其他軍武都被壓在城牆下。
坍塌的城牆下，流出的血水會合在一起，彙聚成血河。
陣法撐起後，剩餘的這些人齊心協力救助戰友。
兩個小時，才將掩埋住的人都救出來。
大部分螢火都還能活下來，微塵就要看運氣了。
這一波帶走的人數，比之前加起來都要多。
可見繁星的威力……
這還沒喘口氣，陣法就破碎了。
損失慘重的第三武軍之間暴露在嗜血暴熊麵前。
雖然嗜血暴熊也受了傷，但這並不影響它一拍一個。
剛剛還同戰友一起救人，一起哭一起笑的人，眨眼間就變成了肉餅。
軍武全身發抖。
“死吧！”
他怒吼一聲，抱住嗜血暴熊，悍然自曝！
有一就有二！
在絕望，在悲憤的驅使下，好幾個軍武發動自殺式襲擊！
悲情，壯烈……
可區區幾個螢火境的自曝，對嗜血暴熊來說，就像被一個棍子在身上打了幾下。
它皮糙肉厚，隻能感覺到疼，沒有更嚴重的傷害。
螢火境不行，那就上騰空！
車齡扯扯自己的衣袖，正正自己的領子，用手扒拉兩下頭發，轉頭對向梅問道：“我現在怎麼樣？”
向梅愣了一下，反映過來，“你不會是打算……”
車齡笑了笑，“醒了，我從你眼睛裡看到了。還不錯。”
“太討厭了，怎麼異界就不能用相機呢。”車齡嘟囔道：“很想將我這壯烈的一幕，留下啊。”
她故作輕鬆的笑起來。
在看到彆人沒笑後，笑容僵在她的臉上。
“真是沒有情趣。”車齡皺了下鼻子，不再說什麼。
她的眼睛看向嗜血暴熊，呼吸變得急促。
車齡苦笑一聲，即使已經下了決心，可還是害怕。
害怕死亡，害怕死後的永遠沉眠，害怕許多許多。
她忽然笑了起來，笑容裡充滿了釋然。
承認害怕怎麼了？
就算再恐懼，也不會影響她的決定。
車齡不再多想，屈身腳蹬大地，竄向空中的嗜血暴熊.
與此同時，開始刺激丹田。
力爭在碰到嗜血暴熊的時候，能放個大煙花。
忽然她眼睛都餘光掃到一道黑影，衝了過來。
“！”
她來不及改換方向，被人影撞擊，車齡完全無法控製身體，一頭紮進坍塌的城牆裡。
等到她把腦袋拔出來，呸呸吐了兩口土，抬頭看去。
天空中炸開好大一朵煙火！
“丁，丁文廣……”車齡喃喃道，眼中露出複雜的情緒。
丁文廣自爆威力，遠遠超過那些螢火自爆的威力。
不可同日而語。
嗜血暴熊哀嚎一聲，它左肋出現一個血窟窿，左臂耷拉著，從胳膊肘往下少了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