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萩子的目光,頭一次這麼亮。
連連揮動手中的拂塵，語速也變快。
“來來來，師侄快請站到我身邊。”
那人原本正趴在地上,大腦一片空白。
此時聽到白萩子的話,顫抖著抬起頭，指指自己。
白萩子笑著點頭，“師侄,快快請起。”
說著，邁步過去，彎腰扶起這人。
直到站到白萩子身邊,望著對麵那些人。
那些用羨慕的目光看著他的人。
遲來的喜悅噴薄而出。
他入選了，他入選了！
他笑的流出眼淚。
等到他擦掉眼淚，身體挺直。
整個人如剛會打鳴的小公雞,恨不得把腦袋伸到天上。
完全不見方才的瑟縮。
白萩子雖然努力忍著,但不難看出他心情極好。
葉鵬雲開口道：“白鹿觀運道不錯,竟然收到這麼契合的徒弟。”
莫如之笑了笑,不置可否。
這個少年,的確跟白鹿觀的功法契合。
如果換他是白萩子，不會有太多的喜悅。
這少年的確跟白鹿觀功法切合，但生性脆弱。
無勢時，懦弱不堪。
得勢後，立刻傲慢起來。
年輕人突然得勢,驕傲點不可怕,就怕驕傲太過，變成傲慢。
那就要命了。
看到這裡，莫如之有些意興闌珊了。
看身旁二人，還都挺有興趣。
莫如之也沒有直接說走,而是閉上眼睛，完善“九星環日圖”。
莫如之有種預感，他的“九星環日圖”，就要成了。
這裡的成了，不是說莫如之將“九星環日圖”裡的大日和九星，從虛到實，全部觀想出來。
到目前為止，他隻觀想出“金星”。
說的是“九星環日圖”這幅圖被他徹底創製成功。
不再是半成品，而是比係統出品的“北鬥七星圖”，還要高深的完整觀想圖。
或許，等到以後莫如之的見識到了另一個階段，他能再次完善。
但那也是許久以後的事情了。
莫如之睜開眼睛時，收徒大會已經接近尾聲了。
白萩子身後多了十個人。
算上，身邊的那位，一共十一人。
站在莫如之身邊的葉鵬雲道：“嗬，那嘴臭的小子也入選了。”
莫如之掃了一眼，道：“走了。”
“誒？不是說帶我們去蹭飯麼？”
“是呀。帶你們去蹭飯。”
莫如之三人隨著人流一起下了山。
相比莫如之三人的淡定，這些人心情都不怎麼好。
跨出白鹿福地，繞過大殿，一直往山下走。
一個小時後，葉鵬雲拘謹的坐在一旁，嘴角的笑笑容都是僵的。
看莫如之的眼神，帶著幽怨。
跟著莫如之去蹭飯，葉鵬雲還挺開心。
可如果宴請莫如之的人，是他的師長，葉鵬雲就不怎麼開心了。
如果隻有行院的院長還好，畢竟行院院長管不到他知院的人。
可偏偏知院的馬院長也在座。
馬院長沒想到能在這裡看到葉鵬雲。
看到莫如之跟葉鵬雲的互動後，就知道這兩人關係不錯。
心中若有所思，對葉鵬雲露出和藹的笑容。
葉鵬雲看後，卻暗叫苦也。
他不願在友情裡摻雜其他的東西。
葉鵬雲乾脆血張晨星，悶頭吃飯不去想其他。
莫如之早就習慣應酬。
更不用說，應酬的人還是張晨星的院長。
張院長跟馬院長，兩人之前就見過莫如之。
卻是第一次同他聊天。
與他們心目中孤高狂傲的妖孽天驕不同，莫如之給他們一種如沐春風之感。
尤其是張院長，他甚至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莫如之從納戒裡拿出一瓶酒，站起身幫兩人倒上。
“這是我從我師伯那弄來的好酒，兩位嘗一嘗。”
張院長馬院長趕緊站起來，連道不敢。
莫如之抬起酒瓶，無奈一笑道：“兩位院長，按理說兩位還是我的前輩。不過一杯酒而已。”
“我來。”張晨星不知何時到了莫如之身邊。
莫如之將酒壺交給他。
這回兩位院長不再拒絕，笑著將酒杯遞給張晨星。
就連葉鵬雲都有一倍。
張晨星轉身坐回去。
莫如之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
等他飲了一口後，兩位院長才端起酒杯。
“唔！”馬院長輕酌一口後，眼睛頓時一亮。
情不自禁的叫道：“好酒！”
張院長對酒沒有什麼興趣，落在馬院長後麵。
當酒入口時，隻覺得清冽醇香。
咽下後，直覺的一股靈氣爆發，衝入四肢百骸。
等到靈氣消失，張院長隻覺得身體輕快了三分。
那些常年累月的暗傷，被衝刷一空。
張院長馬院長修為高深，已經有如此作用。
更彆提本來境界就低的多的葉鵬雲。
在修複好身體暗傷後，剩餘的能量直接作用於身穴脈絡。
滾滾靈氣順著右手經脈，走一路爆一路。
葉鵬雲仿佛聽到放鞭炮的聲音。
這速度快的讓葉鵬雲發慌。
葉鵬雲拚命讓靈氣停下來，根本做不到，憋得臉紅脖子粗，也隻能延緩一點速度。
莫如之搖搖頭，伸手在他身上拍了下。
讓葉鵬雲無可奈何的靈氣，頓時消失不見。
不，這麼說也不是很準確。
準確的說，並不是消失了，而是被莫如之強行封入他的□□。
每次放出一點靈氣，等上一次放出的靈氣被□□吸收，再放一點。
這樣一來，受益的就不再是修為境界，而是肉身了。
隻要將這些靈氣都消耗乾淨，葉鵬雲的肉身強度，至少是同等修為武者的一倍。
張晨星也喝了，但效果遠不如葉鵬雲的效果強。
自然是因為張晨星吃過喝過的好東西太多了，這酒對他的作用，就沒有葉鵬雲那麼大了。
張院長馬院長見此，紛紛暗中咋舌。
再一次感受到莫如之對張晨星的寵愛。
兩位院長可是老油條，立刻就知道接下來該談論什麼了。
接下來的時間，兩位院長變著法的誇讚張晨星。
有些誇獎，讓旁聽的葉鵬雲都覺得尷尬。
莫如之一邊說著哪裡哪裡，眼睛卻要笑沒了。
葉鵬雲偷偷看向張晨星，卻見張晨星依舊冷著一張臉。
絲毫沒有社死的跡象。
連眼神都沒變。
葉鵬雲用胳膊肘碰了張晨星一下。
張晨星麵無表情的看過來後，葉鵬雲在桌子底下，比了個大拇指。
聽爽了，莫如之才轉移話題：“兩位常年都在京城，對周邊的門派應該都比較了解？”
張院長暗暗鬆了口氣。
他已經詞窮了，再誇下去，真的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
張院長沉吟片刻道：“京城周圍有好幾個門派，不過大部分不需要怎麼關注。除了兩個。”
張院長伸出兩根手指頭，“一個位於北麵燕山的燕山派。另一個則是位於白鹿山的白鹿觀。”
“其中燕山派存在時間不是很長，隻有三百年，是天地大變後成立的門派。”
“白鹿觀的曆史就要悠久的多了，要追溯到千年前。因為天地大變前，藍星靈氣趨近於無。”
“白鹿觀龜縮在白鹿福地，封閉山門，隻有收徒時，才會派遣門人下山，尋找有緣人。”
“這兩者，無論是宗師數量，還是資源。燕山派都遠遠無法跟白鹿觀比。”
“我之所以將燕山派和白鹿觀相提並論，是因為燕山派的棄徒……”
說到這裡的時候，張宗師住了嘴，看著莫如之的目光有些異樣。
莫如之眼睛一轉，“我師祖？”
張宗師點點頭。
“至於原因，就不是我們這些外人能知道的了。”
莫如之能看的出來，張宗師應該知道。
不過是顧忌何大宗師和他莫宗師的臉麵，才沒有說。
莫如之的確是有些好奇，但還沒有好奇到非要知道的地步。
莫如之說起今天上午的見聞，談起自己的感慨。
馬宗師吐露秘密：“其實在空間裂縫出現的初期，各大門派也負責鎮守附近的空間裂縫。為大唐的延續，做出巨大的貢獻。”
“武部集合全國之力，收集各大門派之外的功法，訓練出一批又一批的軍武。”
“第二次大限到來時，大唐幸運的躲過一劫。前一百四十多年，因為大唐隻有一個空間裂縫，還能鎮守得住。”
“可隨著這部分的危機消失了，其他的危機就降臨了。”
“當時大唐皇室昏庸，各地接連反叛。各大門派遠離亂世，繼續隱居；就是積極入世，奪取好處。”
“可幸運不會永遠出現。第三次大限，一個巨大的空間裂縫正好開在皇宮中。”
“皇宮瞬間就被夷為平地。京城大半淪陷。”
“最後大唐消耗半國之力，將異獸打回空間裂縫中。但這隻是暫時的，等異獸恢複過來，自然還要侵略。”
“所以當時的臨時負責人，也就是後來武部的部長，召集各大門派，想要商討出一個辦法。”
“當時就有人提議，請各大門派大規模擴收門徒。雖然軍隊裡的武者也越來越多，但因為-”
“除了極少數，剩下的都拒絕了。”
“接受的極少數差不多，都是沒有福地的新宗派。”
“那些福地老牌門派，幾乎就沒有同意的。”
不用馬宗師說，莫如之就知道原因。
像白鹿觀這樣的隱世宗門，一是貴精不貴多；二是福地的承載力是有極限的。
張宗師接過話，繼續道：“當時的部長的很有氣魄，乾脆舉國之力在京武，建立了第一個武道大學，就是京武的前身。”
“這麼多年來，各地武道大學如雨後春筍，連綿不絕的冒出。”
“對這些擁有福地的古老門派們的影響較小，可對那些沒有福地，卻盲目擴張的新興門派有極大影響。”
“你們這些年輕人，有許多甚至隻知道武道大學，不知道門派。”
莫如之能想象的到。
那些新興門派，大部分靠的都是橫空出世的強者撐起來的。
如果強者去世，沒有後續者，這門派最終會走向衰弱。或苟延殘喘，或者直接消亡。
還有一部分，相當於最強者的家族產業，就算開始不是，也會慢慢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