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三十天(2 / 2)

方易手裡的水杯掉在地上,飲料灑了一地也沒顧得上看,“臥……槽……”

厲害了,這麼多追求者還是你最莽。

搭在一邊的手指輕微地動了動,謝危邯眼睫輕動,漆黑的眼底閃過一抹少見的困惑。

他垂眸看著坐在他腿上兩隻手抱得他快喘不過氣的Beta,腦海中的記憶幾度模糊,在某種作用的強迫下,扭曲地接受了這位同學變化的長相和聲音。

經過兩次修改記憶、一次徹底刪改記憶的大腦變得脆弱多疑,此刻,讓心臟微微刺痛的熟悉感也淪為一絲詭異的煩躁。

S級Alpha信息素在失控邊緣躁動,感受著懷裡的溫度,躁動又被另一種陌生的情緒拉扯,控製著不要傷害沈陸揚。

他好像被什麼控製了。

他詭異地對這個Beta產生了欲.望。

謝危邯眯了眯眼睛,玩味地接受了這一瞬間的變化。

嘴唇靠近沈陸揚的耳朵,眼神劃過沈陸揚耳後的吻痕,語氣安撫而輕:“為什麼見不到我了?”

聲線相比31歲的成熟低沉,多了幾分少年的青澀低啞,放低放輕時,聽到的人像被柔軟的皮毛擦過臉頰,一片柔軟。

沈陸揚的驚慌在這一刻被儘數接住,他幾乎是一瞬間就相信了,謝危邯還喜歡他——

儘管不記得了,但隻要兩個人相遇,不論是什麼年齡的他們,都會相愛。

沈陸揚想立刻解釋他們的關係,但剛一張嘴,旁邊忽然傳來方易的聲音。

沈陸揚半秒都沒猶豫,一把抓住謝危邯的手腕,起身邁步:“出去說。”

謝危邯沒有半點反抗地和沈陸揚一起走出去,神情裡的好奇讓想追過來看著的方易震驚地停下。

走廊的人依舊擁擠,謝危邯不著痕跡地用信息素給前麵橫衝直撞的沈陸揚開道。

向來冷漠清晰的大腦裡記憶愈發混亂,像一塊塊粘稠的彩色軟糖,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揉弄在一起。

記憶告訴他現在這樣斑駁的色彩就是真實的記憶,但是他內心最深處卻有一個聲音堅定地說——

他弄丟了什麼,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

他缺了一塊兒。

這種感覺從那天的心理治療後就再也沒法忽視。

而剛剛,沈陸揚衝過來抱住他的一瞬間,感覺從未有過的強烈。

謝危邯以前將這種感覺隨直覺歸結為“他忘了一段對他很重要、很珍貴的記憶”,但沈陸揚的再次出現,記憶的再次修改,讓他對周遭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多疑的性格和異常的直覺雜糅在一起,18歲的謝危邯短短幾分鐘思考得出一個粗略的結論——

有某種力量,在捉弄他的記憶,把他的珍寶奪走又送回,看他掙紮、看他茫然、看他痛苦,以此取樂。

他想。

沈陸揚應該就是那個珍寶。

沈陸揚這幅模樣,應該也對這種力量無濟於事,並且知道的更多,急於和他解釋……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

看著沈陸揚腦後翹起的一撮頭發,謝危邯無聲地勾了勾唇角,他以前一定對這個人很好,像寶貝一樣縱容。

以至於寶貝長了腿,說消失就消失了。

稠黑沉靜的瞳孔幾度收縮,毫無溫度地鎖定沈陸揚後頸上的齒痕,又在對方轉頭看過來的瞬間恢複溫度,笑得人畜無害。

沈陸揚不知道短短幾分鐘的時間,身後的人心理就過了無數種想法,他堅信著現在對他如此信任的謝危邯還是那個紳士溫柔的謝危邯。

沒頭蒼蠅似的走不知道多遠,沈陸揚才找到一個沒人的拐角。

顧不上觀察環境,他立刻攥著謝危邯的衣領把人按在牆上,兩手撐在他肩膀旁,心情還沒辦法平複,語無倫次地解釋:“雖然很荒謬,但我是你另一個世界的愛人,你之前見過28歲的我,但是你忘記了。我在我的世界見到了31歲的你,但是你離開了,我一眨眼就被那個係統送到這裡見你,我一個月後就要走,所以……”

“我們是戀人。”

“18歲的你和19歲的我,隻有一個月的時間在一起。”

“……”

謝危邯臉色平靜地聽完這一段話,肩膀抵著走廊的牆壁,旁邊的水滴型壁燈晃得半邊臉染上暖黃的光暈,輪廓渲染得柔軟,聖潔溫暖得讓沈陸揚不自覺往前靠了靠。

熟悉的紅酒香再次籠罩,消散掉他的防備心。

謝危邯歪了歪頭,所有冷靜在一瞬間消失,眼神單純好奇:“確實,有些不可思議。”

說話間,帶著涼意的食指指尖從下頜線與頸側的交界壓過,冰一樣的溫度滲透進敏感的皮膚,沈陸揚被冰得一抖,卻沒躲開。

蒼白的指腹在健康的小麥色肌膚上劃下看不見的痕跡,順著線條清晰的下頜線,抵住耳後脆弱的軟骨,緩緩摩挲。

沈陸揚有種被毒蛇蛇信舔舐過的陰冷感,謝危邯瞳色漂亮的眼睛染上難以描繪的森冷,連暖黃的光線都沒辦法焐熱。

動物一樣以捕食為目的的凝視。

殷紅的薄唇緩緩勾起,弧度美而滲人。

“隻有一個月的時間?”

沈陸揚喉結微滾,不自覺地後撤了半步,但指尖卻還纏在謝危邯外套下擺,下意識解釋:“這已經是最多了,31歲的你和我隻有4天的時間,我們突破了太多的空間和時間,如果不分開,會影響24歲的我和27歲的你相遇,我們以後就沒辦法在一起了。”

低垂的視線追著沈陸揚後退的動作移動,糾纏追隨,步步緊逼。

半垂的眼睫輕輕眨動,像足以掀起颶風的蝶翼,美麗殘忍。

舌尖舐過鋒利的齒尖,指腹蹭在溫熱的臉側,一如既往的溫柔。

謝危邯青澀漂亮的臉上溫度漸漸變低,被不知名的力量肆意篡改記憶後的情緒被一根細絲懸在半空,沈陸揚的出現徹底斬斷了這根名為“克製”的絲線。

他眨著眼睛,輕聲問:“所以你還是會離開,對麼?”

沈陸揚眼神一暗,不舍充斥,他點點頭,深吸一口氣,頹然回答:“我沒辦法留下,因為我們以後是要永遠在一起的,這個年紀的我們,必須繼續之前的生活。”

有舍才有得,他們本來就不應該遇見,能夠違背常理見一麵,互相陪伴一些日子,沈陸揚覺得,他們已經很幸運了。

謝危邯不著痕跡地牽起沈陸揚放在一邊的手,指尖像蛇的吻,鑽進另一個少年溫度偏高的指縫,順著敏感的內側肌膚,扣進掌心,細細撫過。

沈陸揚放棄抵抗的熟稔狀態一一印證著謝危邯的猜測,心底血淋.淋的缺口為了被填滿,不得不撕開更大。

痛覺總是讓人失去理智,或者說暴露本性。

謝危邯現在不在乎任何,他隻想把人綁在床前,一點一點慢慢研究。

所謂的三十天,也可以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