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還在惦記著那隻豹子。
石徑修好以後,又領著馮麗榮往山上連著去了兩天,始終沒有見到那隻豹子。
豹子是有領地的,會在樹皮上留著抓痕,在草地上蹬出明顯的刨痕,還會用糞便作為標記。
但應該是因為那天驚擾過,這本就更習慣夜晚活動的猛獸,一晚上就能去到十多公裡外的地方,它沒有再繼續跟著羊群,去得挺遠,陳安也看到一些留下的痕跡,但都不新鮮。
他也隻能暫時作罷。
隻盼什麼時候再到這地方能找準它的行蹤。
五隻小寒號鳥,在這段日子裡,長大了不少。
山洞裡的小石洞中,經過這些日子的積累,裡麵積攢的五靈脂被陳安清掃出來,在曬席上晾乾,也有了三四斤的份量,他帶著三張果子狸的皮毛和煉出的油,連帶這些五靈脂,一起送到供銷社,賣了九十四塊錢。
現如今,他手裡邊零零總總,加上結婚時收到的錢,手頭已經一千八百塊有餘。
彆看這數字不大,在這年頭,萬元戶都還鳳毛麟角的時候,已經是一筆很大的錢了。
回到家裡的時候,馮麗榮在河裡洗衣服,陳子謙和耿玉蓮則是忙著去上工了。
休息了幾天的時間,村子裡又開始忙活起來。
地得翻出來,到了下雪的時候,被霜雪一凍,能讓來年少些蟲害。
還有,現在正是落葉期,山上堆積了厚厚一層鬆毛、落葉,這些東西得組織人手摟回來,到時候放入豬圈、羊圈、牛圈,變成糞草,為來年積肥準備。
陳安不關心這個事情,地種再好,到了明年的洪澇,莊稼也得長廢,隻能是在分田到戶的時候,各自忙著補種一些冬小麥和蔬菜,趕在來年夏季之前,能收上一波糧食。
陳安也曾細細想過,作為經曆過天災的人,他打心裡很想將這件事情,告知公社,告知縣上,甚至想要告訴全蜀地的人,早早提前預防,避免到時候造成那麼多損失和傷亡。
可結果,他悲哀的發現,就連自己媽老漢,他都無法讓他們信服,提前做準備。
“你娃兒怕是酆都鬼城拉二胡——鬼扯,你未卜先知蠻?”
陳子謙一句話,讓陳安無話可說。
難道告訴他們自己是重生的?
這更是鬼扯,搞不好事情傳出去,被冠以牛鬼蛇神、妖言惑眾的名頭給關起來。
他很清楚,莫說是他一個渺小的小山民,本就人微言輕,哪怕是再大的人物,說了這種毫無根據的話,也無人信服。
隻能到時候再看了。
小人物,也隻能做點小人物力所能及的事情,他很清楚自己的份量,想辦法護住這一村子的人就算頂天了,至於更多地方,他不覺得自己有這能力。
但現在,他覺得很有必要讓村裡人多多準備些糧食。
不然,來年的日子很難熬,連吃都得靠救濟糧,更彆說要等到八三年麥子下地。
所以,蹲在河邊和馮麗榮說話的時候,馮麗榮問他明天準備乾啥子的時候,陳安想了想:“上山挖蕨根,或者到山上撿山核桃、毛栗子和青杠籽(橡子)。”
“撿這些東西乾啥子?蕨根和毛栗子能弄來做成粉,還不錯。”
馮麗榮有些不解:“但是野核桃撿回來,外殼那麼硬,敲都敲不開,裡麵的核桃仁難得吃到,還有青杠籽,拿回來舂成麵,吃的時候又苦又澀,費力去搞這些東西乾啥子?”
“野核桃可以榨油,榨出來的油還是好油,至於青杠籽,舂出的麵,雖然難吃,但是配上麻辣,做出來的粉,還是能吃得很爽口的。再說了,找回來以後,我們也可以留著喂豬和寒號鳥撒!”
這兩樣東西,確實難搞,但比起沒有吃的,要強得多。
在這年頭,手頭有錢沒票,糧食都很難買到,更彆說不少人家,根本就沒錢、沒票。
陳安自己是不擔心自家缺吃的,他有辦法弄到足夠的糧食和肉,度過艱難的明年,但村裡的其他人呢?
沒錢買,用這些東西做糧食,其實是個很好的選擇。
但問題在於,如何將他們帶動起來。
陳安想到的辦法,是直接讓陳子謙當成任務去發動。
頓了一下,陳安接著說道:“我其實是覺得,我們日子好起來了,但還有好多戶人家,年底分紅分糧,翻過年以後,堅持不了多長時間,就連飯都吃不上了,靠從隊上借糧打欠條過日子。
還不如趁現在,正是這些野果掉落的時候,得抓緊時間,跟山上的野豬、鬆鼠這些動物搶點口糧。對了,還有葛根,也能弄成粉!”
“你倒是好心……我們哪裡管得了那麼多嘛?”馮麗榮搖搖頭。
“都是一個村子的,能提點一下也是好的。滿山遍野的野果爛在山溝溝裡麵喂野豬、鬆鼠、耗子,也是浪費撒,我們日子過好了,也不能忘了這些人,也算是收攏下人心,這對以後想做的事兒,也有幫助。”
以後想搞的種養殖,都需要人手,也需要不少人的幫扶,不然這路子可不容易走穩。
馮麗榮知道陳安心裡有不少想法,小兩口好歹也睡一張床上不少時間了,枕邊話說過不少。
陳安對於未來的規劃和那些想乾的事情,時常說得馮麗榮心腸澎湃。
既然目的是為了提點大夥,引領一下也不是啥壞事……萬一哪一天來了呢?
“那你說啷個辦嘛?”馮麗榮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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