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正良第二天終究沒有走。
事實上,在晚上陳安和宏山兩家人湊在一起吃飯的時候,聽到陳安約宏山一起進山打兔子,拿回來做黃燜兔肉、麻辣兔頭的時候,他就湊過來了,吵嚷著要跟著一起去。
就即使馮麗榮說他渾身是傷,不適合進山都不行。
張口就說自己是在東北混過的,那才是真正打獵的好地方。
吹噓他跟著獵民進山打過野豬,見過人熊,還說自己有一次跟車護送一車雞肉到彆的農場,半路拋錨,遭到了狼群圍攻,他們兩人鬥狼群,把狼打得四散奔逃。
口口聲聲說自己什麼陣仗沒見過,悍勇得不得了。
陳安在聽著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看向宏山:“蛋子哥,有沒有很熟悉的感覺?”
宏山微微點點頭:“上一個張口閉口說自己在錦城混過,見過大世麵的人,前段時間才差點被蛇吞了。”
“希望這個靠譜點!”陳安微微笑了笑。
馮正良莫名其妙地問:“你們說的是哪個?”
陳安和宏山笑而不語。
他又轉頭去看馮麗榮,見她和鐘啟秀兩人在一旁紅著臉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他隻能去問陳子謙和宏元康。
在聽了蘇同遠的光輝事跡後,黑著臉轉回來質問陳安:“你居然拿我跟那種狗日勒比,你這是有多看不起我?”
然後,他就跟陳安和宏山說了他在東北一些狩獵的事情。
一些細節上的東西,說得有板有眼,包括一些狩獵技巧。
至少在陳安聽來,可能性很大,初步估計馮正良在東北農場的時候,確實有過狩獵經驗,不是完全的生手。
所以,既然他想去,又隻是去打些兔子,也就答應領他一起到山裡轉轉。
不管怎麼說,也是自己的大舅哥,玩笑終究是玩笑,陳安不會那麼不近人情。
隻是,早上吃過早點,陳安將自己一開始用過的火槍,豬尿泡做的藥壺和牛角做的鐵砂壺塞給馮正良的時候,他有些傻眼了。
“啥子哦,給我這種玩意兒,沒得五六半蠻,那才是打獵的神器?”
馮正良拿著火槍翻看,又將黑火藥和鐵砂倒出來瞅瞅,有些摸頭不著腦。
“你以為這裡是東北蠻?還五六半,不曉得這邊是大後方,在搞三線建設,連雙管獵槍都要報備登記才能使用,就不要說五六半了,你是半夜老奶想屁吃!”
陳安瞥了他一眼,不無嘲諷地說道:“是不是不會用?不會用就直說。”
宏山在一旁補刀:“肯定是不會用……連火槍都不會用,你說伱跟去乾啥子嘛?”
“你們說我就曉得了撒!”
馮正良倒也不強說自己會,隻是看看陳安和宏山挎著的雙管獵槍,有些期盼地說:“給我把雙管獵槍也行撒,我也用過,直接就能上手。”
“沒有,整個石河子村,就隻有我和蛋子哥兩個人有雙管獵槍,彆人用的,都是火槍!”
陳安搖頭:“有幾個人舍得花那麼多錢買雙管獵槍嘛!”
“那算了,就用火槍……”
馮正良不再強求,轉而認真地讓陳安教他怎麼裝填火藥,鐵砂和擊發藥,用多少量,問得挺仔細,倒也不莽撞,表現得很謹慎。
隨後,三人帶了乾糧,領著獵狗往西邊山裡走。
村子周遭,經常有野兔光顧,但在村子周邊,幾乎可以說,四五歲的孩童都知道弄個鋼絲套或是繩套安放,這事兒,不太現實,還是得往遠處的山裡走,說不定還能碰到什麼大貨。
事實上,山裡人都清楚,打到黑娃子、豹子、香獐子之類的野物很值錢,但這樣的東西,就連陳安這種專門養了數條獵狗,一年到頭有機會就往山裡跑的人都沒見到多少,更彆說彆的人了。
野雞、兔子、斑鳩之類,那才是主要的獵物。
何況,有多餘糧食養獵狗的,又有幾個?
陳安說是進山打兔子,其實可以做的很多,比如挖點藥材什麼的。
他還惦記著去年在山溝裡發現的那一片折耳根,此時折耳根已經萌發新葉,采挖一回來也不錯。
一路順著山道穿行,林子越來越密。
走了一個多小時,見一處山壁高聳,色如潑墨,但半山腰處,又見山穀中有幾處巨石,似是亙古時候從山頂跌落下來的,石破天驚,卡在這穀中不知道多少年了。
巨石極大,頂上非常平整。
馮正良興致盎然地竄到山石上,看著下方穀底有騰騰霧氣和森森草木,隱約可聽見有流水嘩啦,不知道流向何處。
哪怕馮正良生活時間最長的縣城也是地處山區裡麵,但到了米倉山裡,還是讓他覺得處處驚喜,他進了山裡,跟山裡人進城,沒什麼兩樣。
“這個地方好,我在農場的時候見過一個會畫畫嘞,整天畫山畫水,跟我吹啥子意境,我說他龜兒沒有見過真正的好山好水他還不信,真想把他拉來好好瞧瞧,啥子叫意境!”
陳安和宏山不懂這些東西,隻知道,類似這樣的地方,山裡很多,沒有多說什麼。
“這地方有名字蠻?”馮正良又問。
“磨盤崖!”陳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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