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院門口傳來的喊聲,馮祥中坐了起來,偏頭看向院門口,見是陳安,立刻滿臉堆笑地過來開門:“狗娃子、山娃子,老哥,你們啷個來咯?快請進。”
陳安笑道:“我們到外邊找兩條獵狗,經過這裡,今天晚上回不去了,準備在你這裡過夜,要麻煩你了。”
他說著,將提來的水果和兩瓶酒放在躺椅前的小桌上,見桌上還放著一把粽葉,一把剪刀,一根穿了線的細針,還有隻用乾的粽葉編織而成的孔雀,弄得挺精美,栩栩如生。
“我說你娃兒啷個恁個客氣,隻要你願意來,這裡就是你家,跟我說啥子麻煩嘛!”
馮祥中瞪了陳安一眼:“去拿椅子出來,在這裡喝水,屋頭有些悶,這裡要涼快些!”
陳安笑了笑,回屋提了三把椅子出來,招呼李豆花和宏山坐下。
“阿公,這隻孔雀是伱編嘞?”
“閒著沒事,做了把扇子,用剩下的葉片編了一個。”
“手巧的嘛,給我了,我帶回去給娃兒耍。”
“你要你就拿走。”
“還會編些啥子?”
“可以編的東西多了,鞋子、包、帽子、墊子、盒子都可以編,還能編知了、蛐蛐、蛇、龍、鳳……”
馮祥中如數家珍。
陳安細細地看著,作為一個有些手段的篾匠,他尋思著似乎用竹篾也能編織,倒是可以找機會好好學一下,至少弄來逗娃兒,是挺有意思的東西。
他將六隻下司犬放了出來,幾個小東西折騰得夠嗆,出來以後蔫蔫的,走到陰涼處趴下,都懶得動。
“我哥嘞,他不是在家讀書的嘛,啷個不見人?”
馮學恩不用說,肯定是上班去了,馮正良這個時候不在,也不知道到哪裡去鬼混了。
“他坐不住了,說啥子想吃田雞,跑到河邊去抓田雞了……你們還沒吃東西的嘛,我去給你們弄點吃的!”
馮祥中起身就要往屋裡走。
“不要忙了,到縣城的時候,在食堂吃過!”陳安連忙將他叫住。
“我說你娃兒不像話,離我這裡又不是有多遠,還去食堂吃啥子嘛,像是我這裡沒得東西給你吃一樣!”
“主要是餓慌了,隨便吃了點墊墊肚子,阿公,留著肚子嘞,晚上等你做好吃的。對了,晚上有沒有客人來吃飯?”
“沒有……晚上想吃啥子?”
“肯定是火鍋撒!”
“要得!”
“我哥往哪裡去的?我們也去幫忙抓幾隻,晚上嘗嘗鮮,坐了好長時間的車,腿腳都腫了,正好出去活動一下……師傅,你就在這裡休息哈!”
他轉而又問馮祥中:“我哥往哪裡去了?”
“我看他是順著河往上走嘞,順著河去找,應該能找到。”
陳安朝著遠處的河道邊看了一眼,叫上宏山,一起找了出去。
之前到處是水稻的田地,此時也完全放乾了水,種上了麥子和南瓜,水渠裡的水都被放空,顯然是沒法在這些水溝裡抓田雞了。
兩人到了河邊,順著河道往上遊走,沒多長時間就看到了馮正良。
到了馮正良旁邊的時候,看到他正拿著根自製的小魚杆,在尖端垂下的細線上幫著條蟲子,在河岸上釣淺水草叢裡的田雞。
蟲餌輕輕在田雞麵前晃動,那田雞一下子將蟲子連帶著細線吞入肚中,被他直接提了起來。
身旁放著的竹簍裡,隻有五隻,都挺肥壯。
“耶,你們啷個來了?”馮正良挺意外地問。
“不歡迎嗦……到彭水跑了一趟,找我師傅,順便弄了幾條狗回來。你倒是有閒心,跑來釣田雞,不讀書!”
“你懂個錘子,天天蹲在屋裡對著書也枯燥,出來適當活動一下,還能弄點好吃嘞,這叫勞逸結合。”
都已經熟識了,彼此間說話也就隨意起來。
陳安笑笑:“你這樣釣太慢了!”
“我隻是懶得下水。”
“像你這樣搞,晚上吃個錘子,就光你一個人吃蠻?”
“想吃自己去抓!”
“我看也指望不上你!”
陳安和宏山說著,開始卷起袖子和褲腿,把鞋子脫了,順著河邊的淺水搜尋。
馮正良見狀,也扔掉魚竿加入進來。
仔細看著淺水裡水草間,不時就能看到一隻,眼疾手快,一把抓一個,偶爾失手,田雞也立馬會鑽進水底,趴在水下的淤泥上,遊動的時候,蹬出一團團泥水,很容易捕捉蹤跡。
不時也有河岸邊雜草中被驚動竄進河裡深處的,但要不了多長時間就會浮出水麵,重新遊回水草間。
還有砌河埂的大石頭縫隙中,也有蹲伏著的田雞,伸手進去一逮一個準。
宏山運氣很好,在一段河埂的石縫中就抓了六隻。
這對山裡人來說,都是小時候最喜歡也是做得最溜的事情,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三人弄了三十多隻,得有幾斤了。
這還是選著大的抓,那些小的直接放過。
也就這年頭,沒啥農藥之類,田間容易見到,要是再過上些年,那就太少了,成了保護動物,想要吃到,還得鑽進遠離稻田的河溝山溪裡去找,吃的時候都得藏著點。
眼看竹簍都快被裝滿了,三人涮洗一下手腳,上岸穿上鞋子,帶著收獲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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