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麗榮皺著眉頭,昂首看著頂板,來來回回轉了兩圈,目光重新落到那枚銀幣上,忽然叫了起來:“我想起來了,我聽說過西王。之前在縣城阿公的小館子裡邊,我聽來吃飯的客人說起過。西王就是我們常說的八大王張獻忠。
張獻忠據米脂十八寨起義,號八大王。因身長麵黃,人稱黃虎。
他後來不是在錦城建都,建立大西政權,他自己就是西王了撒,年號大順……”
陳安微微點點頭:“我明白了,那些大順通寶,就是他們造的銅錢啊。”
“應該是!”
馮麗榮點頭道:“伱說這西王賞功,應該不是得普通的用來花的錢,而是用來獎賞有功勞的人,所以才用上賞功兩個字?”
這麼一說,陳安也覺得很有道理:“很有可能……這枚古錢太不一樣了,得好好保管起來,可不能弄丟了!”
為此,他重新將其它那些錢幣又細細翻找了一遍,想看看有沒有同樣的銀幣混雜在銅錢裡。
隻是一通翻找下來,再沒有彆的發現。
馮麗榮的的興趣更多的在那些黃生生的金器上。
她將那些金器一樣樣放在小稱裡,提起來,一點點地撥動秤砣,最後睜大了眼睛地說:“有三斤二兩,明明看著沒多少東西,啷個恁個重!”
“金子是比較重,彆看著隻是一點點,但份量不輕!”陳安笑道。
“那麼多金子,怕是能賣很多錢哦?”
陳安也不知道現在的金價,但卻能肯定,這些金器,確實意味著是很大一筆錢:“金子一直都很值錢!”
他翻看著那些金器,見那些耳環、戒指,已經嚴重變形,其中唯有一個有著兩個龍頭的手鐲還算完好,他拿起來拉過馮麗榮的左手,給她戴了上去,發現圈口居然很合適。
“這個以後留下來給你戴了,結個婚,也沒有給你送過啥子好的東西!”
馮麗榮卻像是這金鐲子會燙手一樣,快速從自己手腕上褪下來:“安哥,這種東西是能隨便戴的蠻,你怕是想我走在大街上都被人搶吧,要命哇!”
頓了一下,她接著說道:“你莫想那麼多,我要是圖錢財,就不會想著嫁給你咯,我嫁給你,是因為你能護我,哪怕你一窮二白,我也願意跟著你,跟這些錢財沒得關係。”
聽著這些話,陳安的心裡莫名地被觸動了一下,他起身定定地看著馮麗榮。
馮麗榮被看得發愣,忍不住問道:“安哥,啷個了?”
陳安微微笑了笑,沒有說話,隻是伸手捋了捋馮麗榮的頭發,然後將她摟到懷裡。
一切儘在不言中。
自己這女人,一直很有分寸。
換作一般人,看到這些金子,巴不得身上能掛上金子的地方都掛上,甚至連牙齒都想著全換成金的,但馮麗榮很清楚,這些金子值錢,同時也很要命,尤其是在這年頭。
他腦袋並沒有因此而迷糊,依然表現得很清醒。
兩人依偎在一起好一陣,馮麗榮小聲問道:“這些東西啷個辦?”
“這些東西非同一般,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看到了,現在暫時裝箱子裡邊,放在頂板上,等過上兩天,我們再去河溝裡邊找找,看能不能再找到點彆的東西,到時候再一起藏起來,等到需要的時候再出手!”
這些金器,現在絕對劃不來拿出去賣了。
何況,他現在手頭不缺錢。
最好的法子,就是藏起來,等待合適的時機。
他將房間頂板上之前放過東西的那隻木箱取了下來,將這些銀錠、銅錢、首飾分開,用洋灰紙包著,裝入箱子,重新放到頂板上。
下樓後,陳安繼續去劈竹篾,馮麗榮則是背著孩子,去廚房準備晚飯。
沒有了圓圓、滾滾的掛礙,陳子謙終於可以去更遠一些的地方放羊。
趕著羊群回來的時候,叼著煙鬥,顯得很輕鬆。
那十隻羊肚子吃得很飽,一路往回走的時候,鼓溜溜如同磨盤一般,隨著步子一顫一顫的,陳安都有些懷疑,它們的脊梁能不能承受住肚子的份量。
應該是在大路上遇到耿玉蓮,老兩口是一起回來的。
眼看馮麗榮的飯菜快要做好了,陳安將行李收拾一下,回屋兌了牛奶粉,站在院子裡衝著竹林裡接連喊了幾聲:“圓圓、滾滾,回來吃莽莽咯!”
沒多長時間,兩隻熊貓虎竄著出了竹林,往盤龍灣的院子裡跑。大概是見不得滾滾跑在了前麵,圓圓一路緊追,等追到的時候,一口咬著滾滾的後腿,將滾滾拖翻在地,上去揮動著爪子就是幾下拍打。
滾滾趕忙一個軲轆滾到一旁,讓圓圓上前,然後屁顛屁顛地跟在後邊。
陳安樂嗬地看著兩條熊貓跑進院子,他也適時將奶瓶子塞給它們。
喂了那麼長時間,圓圓對於牛奶粉的喜愛絲毫不比滾滾差,吸奶的時候很凶殘,分分鐘喝完,奶瓶子隨即從爪子裡滑落,它伸著腦袋,又擺出那副吃菌子中毒的表情,然後微微轉頭,沒有白眼仁的小眼珠子已經偷偷瞄向滾滾。
下一秒,它一雙爪子抓向滾滾抱著的奶瓶。
滾滾在這時候可不打算就此認命,咬著奶瓶子爬起來就往倉房跑,然後在角落裡,它麵朝牆角坐下,任憑圓圓衝著它又抓又咬,直到喝完,這才將空瓶遞給圓圓。
陳安看著兩隻熊貓,不由笑了起來,一個蠻不講理,另一個則狡猾得滿是心眼子。
都不是善茬!
老兩口回到家,各自忙著擦洗,等他們打理好了,也聽到了馮麗榮叫吃飯了。
一家子圍坐在餐廳的桌旁,看著一桌子豐盛的飯菜,陳子謙忍不住問道:“今天難道是過節蠻?還是有啥子事?”
陳安和馮麗榮聞言,相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他隨口說道:“吃一頓好點嘞,有啥子好大驚小怪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