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棚子很有講究,麵南背北,青龍壓白虎,窩風,向陽,前坡後崗,坡下有泉,泉中水旺,這樣的地方才是風水寶地。”
在深山裡晚上睡覺是件極其危險的事情。
有招財它們六條獵狗守護,有野獸靠近,它們能及時發現,這不是問題。
所說的危險是來自寒氣、濕氣的侵蝕。
這絕不是誇大其詞。
經常穿山,並且在山林裡過過夜的人都知道,就算是盛夏,哪怕白天的氣溫有二三十度,人也不能直接躺地上休息,就算眯眼睡上一兩個小時都不行,搞不好隔天就會渾身酸痛,日積月累,便會成為很嚴重的病症。
可不單純的隻是風濕。
事實上,不少穿山的人,剛到中年,病症就顯現出來了,這絕對是個磨難,到了老年,甚至生活不能自理,生不如死,都屬正常。
何況,這裡是秦嶺,不是米倉山,雖然都同屬秦巴山脈,但這裡畢竟是南北分界,海拔要高得多,氣溫、濕度等變化也更猛烈。
陳安所選的地方,就是按照老輩人多年摸索的經驗所選的位置,也圖個吉利。
位置選定,宏山和甄應全也忙著動手開始準備搭建的材料。
都是經常混跡山野的人,這對三人來說,是件很簡單的事兒。
彆的不說,每年守莊稼的時候,就沒少在田間地頭搭號棚。
隻是住三個人,倒也不用搭太大,陳安帶來不少油紙,也就省力得多。
三人砍來四根手腕粗的木棒,用藤條綁成人字形,一前一後立好,中間搭一根衡量,然後砍來細木棍,一一斜著排靠在橫梁上,摟來乾燥鬆針鋪上一層,再鋪上陳安帶來的油紙,然後砍來些枝葉壓上,再來上一層鬆針。
壓實在的鬆針,有很好的保暖和排水的功能,加之有油紙,防雨沒問題。
外邊弄好,又砍來些帶杈的木樁,用開山兒打入土裡,架上木頭,鋪墊成離地的簡易床,上麵同樣鋪上厚厚的鬆針,再放上鋪蓋,就能有很好的防潮防病的作用。
這樣的棚子,位置不能選離河水太近的地方,以防止上遊發大水,發生危險,也不能選後有陡坡或是山崖邊,防止下雨發生滑坡或是泥石流。
折騰大半個小時,簡易窩棚搭好,幾人開始尋來木柴生火做飯。
這火也不僅僅是用來做飯,包括晚上也要用。
老何在跟陳安說這些的時候,特彆強調說:“山林裡的夜晚很冷,為了防止大夥得腰酸腿疼的病,作為領頭的,必須隔一段時間就得把自己帶的人叫起來烤火,一定要烤出汗來,祛除掉寒氣和濕氣,才能繼續睡覺。
如果不烤,彆說在山裡呆十天半月,怕是要不了四五天,就會得病,嚴重的甚至會癱。
同時,這也是領頭的人德高望重的表現。德高望重,可不是活一大把年紀就是德高望重,除了品行好,做事公道外,最主要的是有擔當,這樣跟著你的人,才會放心。”
活過一輩子,陳安又豈有不懂的道理。
他倒是不圖什麼德高望重,他隻知道,宏山和甄應全是自己帶來的,得無病無災地帶回去。
趁著甄應全看著火熬小米的時候,陳安叫上宏山,在附近轉了轉。
正是山上菌子大力生發的時候,倒也沒用多長時間,兩人就撿拾回來夠頓的菌子,送到下邊山溪裡清洗乾淨,拿回來做菜。
接下來三天的時間,全都花在這片山坳和周邊的林間緩坡上了。
特意找來幾根雞骨木做手杖,陳安居中,宏山和甄應全兩人一左一右,彼此間相隔丈許距離,在山坡上排開陣勢撥草弄葉,搜尋崹參。
不過,三人都不是那種死板的按照規矩一板一眼的人。
碰到天麻不挖?碰到靈芝不采?碰到茯苓、豬茯苓不挖?
才怪了!
就連遇到的烏梢蛇,三人都不放過。
結果就是,三天下來,走了不小的山嶺麵積,崹參沒見到,但天麻、靈芝、茯苓之類的值錢藥材弄了不少,就連烏梢蛇也弄了七八條掛著,晚上加大火力地烘乾。
沒有找到崹參,三人一點都不失望,相反,顯得有些興奮。
就這些好藥材,每天下來,也能有三四十塊的收入,比在家沒什麼進項和到工地賣苦力強太多。
就連甄應全都不由感慨:“不愧是秦嶺,這山裡的好藥材,是真多!”
陳安已經將先說明了,崹參非常稀少,找到的可能性實在渺茫,既然是碰運氣的事兒,乾脆就碰吧,但路上所見的好東西,可不能錯過,免得到時候花了大精力,什麼都得不到,算是備用的法子。
然後接下來,山裡下雨了,下得很大。
斷斷續續地,一下就是三天。
直到第四天,終於止住了。
山穀溝壑間,到處是騰騰的霧氣,就連林子裡,也變得溟溟蒙蒙。
得,繼續在棚裡窩著吧。
林裡到處濕滑,加之有大霧,容易迷路,三人選擇安分地呆在窩棚裡休息。
隻是在下午四點左右的時候,枝葉上的水汽稍微乾燥些以後,陳安才叫上宏山和甄應全出動。
去對麵山坡裡找崹參的時候發現的一群野豬,他準備打一隻回來,讓幾條這幾天跟著忙前忙後護衛著幾人的獵狗飽餐一頓。
宏山和甄應紛紛挎上獵槍,隨著陳安就走。
準確地說,陳安他們並沒有看到那群野豬,隻是看到了野豬在山坡上留下的豬道,無論腳印還是豬糞,都很新鮮。
陳安略微一估計,這群野豬經常在山溝河流邊拱食。
山溝裡水草豐富,食物充足,關鍵是那麼熱的天,對於野豬來說,河灘邊上拱個泥窩子往裡麵一躺,絕對是件很享受的事情。
所以,陳安並沒有再去山坡上順著豬道追蹤,而是直接下到山溝裡,順著溪流往下走。
這條河流,水流量不大。
天晴的時候,河水逐溝而流,嘩啦啦的,歡快恬靜。
可下了三天的雨,水量就大了,簡直是驚濤拍岸,滾石走泥。
好在,山溪裡山石不少,可以踩著石頭往來。
實在不行的地方,隻能去溝邊尋路。
開始的一段路倒也不難,山勢沒那麼陡,可往下走了兩裡左右,卻是突然變得陡峭起來,兩邊皆是懸崖,崖畔上滿是開了花的荊棘叢,老樹參天,密實地遮擋著山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