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他能,嫌棄我,那你乾脆跟他一起過嘛!”
看著他這狂躁的舉動,雲蘭雲梅也被嚇得哇地一聲,雙雙哭了起來。
這話一出,就連在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耿玉蓮也聽不下去了,站起身揚手就給了陳平兩耳光:“狗日勒你給曉得你在說啥子,這些話是你該說嘞?灌了幾口貓尿你就發瘋,不能喝你就不要喝。”
被耿玉蓮兩耳光扇得有些發蒙的陳平,一下子愣住。
而就在這時,被他推開的瞿冬萍也不慣著他,揭開旁邊瓦缸上蓋著防塵灰的簸箕,用木瓢舀了一瓢水,迎麵就朝陳平潑了過去。
大冷天的,被這冷水一澆,發蒙的陳平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整個人一下子清醒起來,一臉茫然地看著一家人。
瞿冬萍將木瓢往瓦缸裡一扔,拉著雲梅、雲蘭回房間去了。
耿玉蓮氣鼓鼓地重新在火塘邊坐下,屋子裡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凝固。
好一會兒後,陳安深深吸了口氣:“大哥,我們是一家人,沒得啥子嫌棄不嫌棄的,從小到大,你沒少護我,我都記在心裡麵。但是有些事情,真的不是哪個都能乾的,你看看你現在,喝點酒都能耍酒瘋,啥子事情都往外說,還要我說啥子嘛。
一通話,把全家人的心都傷了。不能喝,你就不要喝撒。
你喝醉酒,不是一次兩次了,你自己也是曉得的,一喝過酒,就臉紅脖子粗,啥子都能往外說,你管得住你自己蠻?
還有,你想去攆山,想給我證明說你能,完全沒得必要,也是真怕你出事。我記得上次才跟你說過,我們哥兩個,各有分工,我出外邊闖,你在家守家,忘記了蠻?
都是為這個家,都是為了把日子過好,怕是沒有必要那麼計較!”
頓了一下,陳安接著說道:“熊膽是大財,財不露白,以後這屋頭,得守緊點!趕緊去換身衣服,不要冷涼了……我睡瞌睡去咯!”
他說完,轉身上樓。
他躺在床上,卻是睡不著了,靜靜地聽著,屋子裡麵一直沉悶著。
陳子謙和耿玉蓮都沒有說話,大概過了半小時,也都起身去睡覺,陳安聽到了開門聲。
直到後半夜,才聽到陳平回房間推門回房間的聲音。
陳安長長呼了口氣,裹緊被子,漸漸入睡。
第二天大早上,他在一陣鐘聲中醒來,是皂角樹傳來的聲音。
老房子的位置在山半腰,比大村子要高得多,即使隔著老遠,也能聽到敲鐘讓集合的聲音。
陳安翻身起床,穿了衣服鞋子下樓,看到陳子謙也剛從房間裡鑽出來,耿玉蓮和瞿冬萍則是在火邊烤火,陳平還沒有起來。
火塘的壺裡有熱水,他倒了些洗臉,見陳子謙直接坐到火塘邊卷煙,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他不由問道:“老漢,不去聽聽說些啥子蠻?”
“不要急撒,還有比我們家更遠的!”
陳子謙不緊不慢地卷好煙,將煙袋鍋伸到火塘裡點燃,才站起身來,回頭衝著耿玉蓮她們說道:“你們就不要去了,這大雪天肯定不是上工,估計是有啥子事情要通知,我們去聽聽就行了。”
爺倆隨後一起出門,等走到皂角樹,如同陳子謙所料,場子上稀稀拉拉的就沒幾個人,他們來的還算早的了。
估計大部分人都是聽到鐘聲才起床的,大雪天氣,沒什麼事情,大都不會起得太早。
就即使起來了,也就是在呆在火塘邊烤火。
敲鐘的人是楊連德,就蹲在皂角樹下邊抽煙,有幾個人圍著他問東問西。
見宏山和宏元康也在,陳安和陳子謙當即湊了過去。
簡單打過招呼後,陳安衝著宏山問道:“蛋子哥,曉不曉得要說些啥子?”
“還不曉得,黑老鴰一直不說話,好幾個去問了都不理!”宏山搖搖頭。
既然問不出來,就隻能等著。
四個人湊在一起,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
又等了十多分鐘,場子上聚的人越來越多,眼看來的人差不多了,楊連德才磕磕煙袋,站起身來:“都攏過來,不要說話咯。”
聽著他的鴨子聲,場子上的人紛紛圍攏過去。
“有兩個事兒要說。第一個,就是山上出了吃人的豹子,昨天我領著公社的唐書記和武裝部部長他們去過,十多個人,七八條狗,找了大半天,豹子是找到了,被幾隻狗圍到了樹上。
就是在趕過去要打的時候,豹子躥下樹,咬死了三條狗,還把最先趕到的開了一槍的唐書記也傷了,豹子也跑脫了。
那豹子厲害,以後各家各戶出門小心點,尤其是要小心自己的娃兒和牲口。
怕那隻豹子到處傷人,公社發下話來,有人要是能打到那隻豹子,清除禍患,豹子歸打到的人不說,還額外獎勵十塊錢。
這是個賺錢的機會,但豹子也凶,自認為有本事的人去打,話說在前頭,被咬了,可怪不得誰。
還有就是,被咬死的都不曉得是誰,就被簡單埋了,有人找來或是問起,就告訴他們埋在山裡麵。
還有個事情,馬上要過年了,隊上準備宰六隻羊,明天每家出個人來幫忙,宰了以後,按人頭每家分點,就是這些事,散了。”
楊連德說完,轉身就走。
陳安卻聽得微微笑了笑,就說那豹子不會那麼容易打,這就不是人多槍好就能輕鬆搞定的。
公社這算是懸賞了,除了能得到豹子,還能有十塊錢……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