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掉杜仙澤的“撒嬌技能(廢物美人)”以後,霍修珣忍了忍剩餘的惡意。
結果沒忍住。
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這人本就不富裕的物品欄全黑了。
隨後目光陰冷,繼續蹲在虛空屏旁。
守株待兔。
敢買回去,再給你廢了。
周末的公園秋景絕美,推著小車遛娃的新手媽媽路過。
走過第一圈,她就注意到了那個穿著熒光綠的好看小男孩。隻見他一手奶茶一手本子安安靜靜在讀,臉龐青澀稚嫩中透著俊美,感覺好乖好小天使,將來肯定帥帥的。
新手媽媽不禁憧憬,自家兒子十來歲時會不會也一樣可愛呢?
然而走第二圈時……
嗷,那什麼扭曲的表情?小小年紀跟咒怨似的!
怕了怕了,什麼鬼,趕緊的躲遠點躲遠點。
……
同一時間,小房間內。
裴臨:“給,再來一瓶。”
杜仙澤:“……”
他現在是既懵又慌。金手指突然掉線,可反派還在眼前,為今之計隻能先硬著頭皮努力應付過當下劇情。
可金手指沒了,誰來指導他正確的應付套路?
他該乖乖喝下反派投喂他的第二瓶牛奶嗎?
不知道。
他應該怯生生接過牛奶,不小心觸碰到反派指尖,馬上再躲開臉紅紅,在反派心裡留下一抹青澀的瘙癢嗎?
依舊不知道。
唉,隻怪金手指的時間太短,還沒來及掌握個中精髓。
杜仙澤在記憶中努力搜尋,他記得前輩曾教過他,廢物美人的“八字救命真言”。
是什麼來著?
對了——遇事不決,直接脫鞋!
雪白透著粉的腳踝,圓潤的腳趾輕輕蜷一蜷,搭配濕潤微紅的眼睛,再咬一咬又甜又澀的唇。
什麼也不必再說,管他高冷總裁還是清冷仙君、邪魅反派還是萬年神主,隻要碳基生物必被炸到隻剩“漂亮老婆玉足舔舔”這唯一綺念,再無其他。
“……”
問題是,他現在十歲。
反派也十歲。
要是脫鞋有用,這世界直接404得了。
太難了。
杜仙澤隻能乖乖喝牛奶,噸噸噸。
很絕望,沒了金手指後,奶嗝他都不會打。
更悲傷的是,他事實上很討厭牛奶,恰巧原主也不喜歡,雙重不喜歡加起來直接痛苦麵具X2。
偏偏反派還帶笑不笑看他:“這樣吧,以後你每天帶瓶牛奶來學校,當麵喝給我看。”
杜仙澤當場窒息,這是什麼凶殘的邪惡行徑?
原作寫的沒錯!這個裴臨就是從小心理變態,看到可愛的東西他就忍不住下手,小貓小狗,現在又盯上他!
還不止裴臨一個,校霸楚真淮也讓他帶牛奶去學校喝給他看。
所以以後,他是要一天帶兩瓶奶去學校分彆喝給兩個反派陣營看???這個世界對牛奶的執念怎麼回事,是暗戳戳接了牛奶植入廣告嗎?
而且這樣喝下去,本來的嬌軟老婆人設直接喝出個185+身體健碩,後續還怎麼演?
金手指也要講基本法!白嫩的老婆小短腿抖抖抖,哭唧唧被老攻分開,親親抱抱艸高高那還行。
變成185+壯漢老婆再艸高高可還行?
噸噸噸,世界魔幻,噸噸噸,杜仙澤又一次開始懷疑自己的選擇。
怪他上輩子他前期carry全場巨累,後期躺平的鹹魚團寵又太舒服了,弄得一躺下就再也起不來。
所以才會做前輩推薦的“廢物美人菟絲花”。
輕鬆嘛。賣點懵懂童真,擦邊球軟sq的肉,讓還算帥的好色男們揩揩油、嘗嘗甜頭就能應有儘有。至於底層邏輯裡的“作為人類卻全程沒有得到半點普通人類應得的尊重”,無所謂,世上很多事情本來就是要一頭沒一頭,不能兩頭都占。
可他放得下尊嚴,卻頂不住每天兩瓶奶啊?
距離成年還有八年,還得喝八年?
會死人的!
……
一小時後。
懸浮屏裡的數據沒有任何變化。
跟爾皇不同,杜仙澤被黑以後並沒有急著重新把金手指買回去。
但這未必就代表他窮。
霍修珣見過的穿越者很多,性格各不相同,有的哪怕很有“錢”也會謹慎著花。想要知道每個人經濟實力到底如何,其實得普遍撒網,重點養肥。
然而杜仙澤這條魚,霍修珣已經不想養了。
他現在隻想這人快點受到打擊,退遊結算扣積分,滾。
不是因這人做作,不是因為裴臨給了他兩瓶牛奶,是他目標歪曲得太早!
以前的眾多穿越者也不是沒人打過“反派”的主意。可是一上來就直衝裴臨的,這還是第一個。
霍修珣手賤又翻了一眼筆記。
【杜仙澤:嗚嗚嗚,裴臨哥哥我手指割傷了,好痛嗷,要吹吹!】
“……”艸!
要是可以,真想寫個程序把穿越者都禁言。關鍵詞“哥哥”,誰觸發當場被錘爆。
霍修珣琥珀色的眸明滅,再度打開虛浮屏。
調出公式,開始計算散養的爾皇今天又貢獻了多少數值,以及如果杜仙澤滾出世界被扣罰的積分又能換算成多少天數。
等裴臨回來,就不用費勁重算了。
霍修珣當年在西西裡,經常聽說黑手黨老大與他愛妻的愛情佳話。凶狠陰險的男人一輩子隻愛妻子一個,而那個有些微胖敦實的女人並算不得什麼大美女。
霍修珣島上待了三天,看到了原因。
那真的是一個極其有能力有手段的女人,真正的“賢內助”——一整個波雲詭譎幫派家族被她打點的井井有條,各種盤根錯節的關係網,她拎在指尖上遊刃有餘。
所以對手送來的美人計當然入不了大佬的眼,那些嬌柔弄姿的絕色隻讓他覺得愚蠢可笑。
這世上除了她,沒有人能跟他並肩而立。
當然,霍修珣知道,想要討好正義的教授不該去參考邪惡的黑幫大佬。
但這確實是有參考價值的。
穿越者腦袋空空,隻會給人撒嬌添麻煩。而他卻對裴教授有用,可以幫裴教授做很多事。
在這世上絕頂聰明的人類中,浪漫主義者大多易碎,經常最後不是抑鬱就是瘋了。能活下來的都是實用主義者,而實用主義者都喜歡“有用的人”。
他相信裴教授一樣能輕易評價優劣。
快傍晚了,秋風刺骨的涼。
胃裡突然隱隱發冷,霍修珣皺眉,輕輕揉了揉。
他是可以幫裴教授做很多事,當然,他也不會義務勞動。
一會兒裴臨回來了,他要裴臨晚上帶他去吃奶湯鯽魚暖胃。
裴臨不喜歡吃魚,如果是平時一起,他會默默不點魚。但今天不管,今天他一個人在冷風裡等了那麼久,他就有資格吃奶湯鯽魚。
還要點兩份,強迫裴教授陪他一起吃。
越來越痛了……
霍修珣煩躁地收了屏,冷不防突然像是有人用刀戳進他的胃裡,又狠狠擰了一把一般。琥珀色的雙眼迷茫了一瞬,接著就從公園的一截小矮牆上一頭栽了下來。
小筆記掉在一邊,好不容易收集的葉子散得到處都是。冷汗涔涔而下,他掙紮著大口喘息。
裴臨哥哥,我、我疼……
他想打開通訊,想要求救,結果卻是一聲苦笑,他真恨死那個“手指痛痛要吹吹”了。
所有的疼,現在都變成了矯情做作。
霍修珣上輩子不會哭。
一直覺得故作堅強也沒什麼不對,直到世界開始輪回,他遇到的無數個“杜仙澤”,才忍著惡心學到了新知識——原來,會哭的孩子才有人疼。
而自以為是、強撐著凶狠堅強的人,一輩子過去了,最終什麼也沒得到。
大家怕他,喜歡的人不多看他一眼。
所以重來一次,他也學會了放下顏麵來打滾撒嬌,騙彆人來心疼他。
好疼……真的好疼。
他蜷縮在一堆枯葉裡,指節蒼白冷硬。
但是沒關係。
再撐一會兒,他總會回來找自己。
很快,身體已經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樣,體溫也越來越低,無意識在粗糲的泥土上摩擦,被石子刮傷,滿是細碎的傷痕。
霍修珣渾渾噩噩,想起來曾經有一個穿越者故意在他麵前跌傷,上藥的時候叉開腿露出擦破大腿內側,自以為擺出了個又純又欲的姿勢,把他惡心壞了。
就因為這種人,讓他覺得穿越者都好笑又下作、腦子都有問題。
但其實好笑的是他。
人家穿越者一個個腦子好的很。
不管手段多麼臟,卻是明確在為達目標而努力。
哪像他。
明明缺愛,明明渴望溫暖,卻又要護著那脆弱易碎的自尊心。
那麼多年,什麼都不去做,什麼都不承認,甚至咬著牙不去靠近,卻還做夢一樣指望著,喜歡的人有朝一日能在茫茫人海中看到自己的存在。
能注意到他,看透他的絕望、脆弱,他的卑微真摯,他的與眾不同,然後心疼他、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