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言頓時眯起眼睛。
這是在亂世,人最大的目的就是活著,活著就要吃飯,這孩子年紀比玉安還小。
他肯定特彆想吃東西,看著他那雙瞳仁極小的眼睛就能看出來。
張晟子的斧子朝著孩子身上劈下,玉安開口大聲喊道:“住手!”
這一路上,玉安這孩子總是分外沉默,可今日卻為這個野獸一樣的孩子開了口。
玉安開口道:“他隻是想活著而已,為什麼要殺他。”
此刻舒言覺著,玉安這孩子身上有種仁義,越看他越覺得他可能是個千古明君。
可能當然,這也是舒言的幻覺。
張晟子倒也聽話,直接收起了自己的斧子,他低下頭冷冷地看著那孩子。
“你若是再跟上,我就殺了你。”
那孩子眼裡滿是迷茫,顯然聽不懂,可卻被張晟子渾身的殺氣震懾住了。
他害怕地退後了幾步,深深地看了一眼坐在馬車上的玉安,然後朝著另一邊跑去,消失在了這片灘塗之上。
野孩子走了之後,他們的注意力又被前方的一大片荒蕪的灘塗給吸引了目光。
足足有幾百裡遠,交錯複雜的乾枯河道,隱約能看出村莊的舊址,以及沒有樹皮的死樹。
風沙漫天,有一瞬間舒言以為自己到了西域大漠,可是這裡又實實在在處於中原腹地。
程三幽幽說道:“也不知道這裡死了多少人,才能有這種白日陰氣。”
陳雲終忍不住道:“哪裡有陰氣?”
陳雲終坐在馬車上,腳在哪裡晃晃悠悠,倒是頗為悠閒。
然後一陣風聲起,一截白骨被風沙吹開,恰好被輪子碾過,發出咯吱聲。
之前的路還尚且有大道車轍可走,到了此地,輪子在地上亂滾,聽這聲音,過不了多久,車輪就要報廢了。
想到此處,舒言隻覺得身子一陣不穩,車輪真的壞了。
舒言趕緊下車,瞧見他們的車輪裂開了。
這輛馬車可是他們最值錢的物件,還是趕路的交通工具,可不能壞在這裡。
可是此地荒郊野嶺,到處都是黃沙,連根草都瞧不見。
不過好在隻爛了一個輪子,程三找了個木條,用火燒了燒在車輪內部,補了一下,勉強還能跑,但是不能再坐人了。
舒言隻好下了車,她的腿還受著傷。
小魚兒和玉安見到舒言下了馬車,也趕緊下來。
舒言開口道:“你們下來乾什麼?趕緊上去。”
小魚兒執拗地說道:“那不行,阿奶腳都受傷了,還是阿奶上去。”
舒言這把老骨頭經過一路的顛簸,瘦的隻剩八十斤,她摸過自己的肚子,一點點肉都沒有了。
程三這小子直接把舒言抱上了馬車。
張晟子這廝直接一左一右將兩個孩子扛到了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