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佳音從樓上領著自己一眾人馬下來,走進擔任牢房便見半死不活的王尤狼狽的燙在地上, 有人給他扇風, 有人給他端茶遞水, 但王尤根本不領情, 手一揮砸了個稀碎, 連帶佐藤佳音的到來都不能入他的眼!
“媽的!都給我追!絕對不能讓顧無忌跑了!再派一隊人去守著陸公館, 讓碼頭和火車站也嚴查起來!一旦看到疑似人物都給我抓來, 寧肯抓錯也不要放過一個!”王尤猙獰的說完, 咳嗽一聲, 血沫子便從他的嘴邊飛出——他嗓子大概有損傷。
佐藤佳音在王尤路過的時候,以武士刀攔住王尤的去路,用日語憤怒道:“你這個蠢貨!你都乾了什麼?!”
王尤笑著推開佐藤的武士刀,聲音陰陽怪氣:“不是我乾了什麼, 是那個狡猾的顧無忌乾了什麼, 你放心,我會給將軍一個交代的。”
“我看你怎麼交代。”佐藤雙手抱臂,冷漠的看了王尤一眼,不打算幫忙。
王尤心中著急,吐了一口吐沫, 不再與佐藤廢話,一瘸一拐的衝出單人牢房, 帶著一隊人馬正要出去抓人, 卻餘光瞥見了窮光蛋二人組, 一時間腳步都停頓了一秒, 其中一人他有點熟悉……
王尤總是記得那些光鮮亮麗看不起自己的公子哥,可從來不去記住乞丐,旁邊那瑟縮腦袋的窮光蛋,或許隻是長得像某個殺千刀的公子吧……
王尤搖了搖頭,打算不管這些,可誰知在這幾步路的路程裡卻是聽見了其中一個窮光蛋自稱段可霖!段可霖不是當初天津衛大名鼎鼎段家的公子麼?段家被陳家和白可行那兩個人連同一個名叫目擊者的報社搞垮,段家公子便消失了,沒想到竟是流落在了上海!
一種莫名的直覺讓王尤叫其他人繼續出去尋找顧無忌,自己則悄無聲息的站在了段可霖等兩人身後,隻聽這人模狗樣的段可霖正賴皮的說起自己和各種名人乃是朋友,和舞廳老板也是好友,霸王餐是不可能吃霸王餐的,絕對不是霸王餐,那隻是賒賬而已。
王尤正是脾氣不好的時候,拿起一旁的硯台砸在段可霖的頭上,硯台‘哢’的碎成兩半,段可霖當即慘叫,頭破血流的抬頭看向王尤,怒道:“你!你這個混賬王八蛋!敢打我!”
王尤扯著笑,拿起凳子將其暴打了一頓,直到段可霖趴在地上再站不起來,便喘著粗氣看向和段可霖仿佛是朋友的邢無,說:“怎麼?他是你朋友?你要幫他打抱不平嗎?”
邢無見多了惡人,曾經他也是惡人中的佼佼者,可現在他的本事都隨著他身份地位的改變化成虛無,曾經他的那些朋友早就和他沒了來往,他逃離京城來到上海,帶來的錢也早因為抽-大-煙短時間內花了個精光,他一無所有,打算從此當個賴皮,窮活著就是了。
邢無認識段可霖是偶然,兩人相遇一場饅頭賑濟活動,兩個人一起抓著盆子裡最後的一個饅頭不放,打了一架也沒分出勝負,最終一人一半,也算是認識了。
不過朋友這種東西,實在不值錢,邢無見這位穿著不俗的王翻譯在警署打人也沒人管,斷定這是位人物,雖然他喝得酩酊大醉,但還是理智地連忙和段可霖撇清關係說:“沒有沒有……大人打得好!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王尤‘嗬’的笑了一聲,拿那沾血的蹬子腿正要繼續打這個垃圾,結果這垃圾卻自己先抽搐起來,臉色一白,鼻頭冒著清水,許久未剪過指甲的手使勁抓著手臂,將乾瘦黝黑的手臂抓出一道道血痕來:“啊……有沒有那個……我……給我……”
王尤立即嫌棄的丟開凳子腿,走到小巡捕記筆錄的桌子邊兒,拿起那張筆錄單子看了看,看見了兩人的名字,很快就也想氣邢無是誰了。
邢無這人他沒有見過,但是卻在報紙上看見過這人的名字,是因為販賣種植大-煙而被判死刑,這裡頭彎彎繞繞多了去了,王尤聽那些走南闖北的腳夫說起這件事,都說這件事鬨的很大,其中有陸家的手筆……
而且還有更巧的,這兩人都是由目擊者報搞垮,目擊者報背後是陸家,陸玉山這人陰晴不定,不是愛管閒事的,但凡管了,就一定和顧葭有關係。
看來這兩個人應當是惹了顧葭才會落到這樣的下場。
王尤簡短的分析了一下,聯想到自己,卻是冷笑連連:我和這兩個垃圾是不一樣的。
他堅信自己和這兩個垃圾不同,他如今身份沒有人能比,就是陸玉山站在自己的麵前,都要點頭哈腰!是陸七爺又怎麼樣?現在大半個中國都是日本人的天下,陸玉山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奈何不了他!
王尤想到這裡,眯了眯眼睛,又因為剛發泄了一場,於是氣焰都消了不少,冷靜的指了指這兩個窮光蛋,說:“關起來吧,等他們清醒了,告訴我,我有事情要問。”其實就隻是想問問這兩人怎麼被顧葭整成這樣的,他很好奇,顧葭看著倒是個菩薩心腸,但做事偶爾又狠絕不留餘地,王尤想聽,想知道,他不能光明正大的去問顧葭,那麼就從旁了解也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