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怎麼講?”顧葭此刻剛好馬牌,動作嫻熟,然後打了一張牌出去,“一餅。”
顧葭的下家江老板說:“碰。怎麼?顧四爺生意有難處?他也沒和我說。”
貴人傑等輪到自己,才摸了一張牌說:“哪裡是難處?實在是太難了,且先不說老爺子病了吧,女人也被白老大搶了,昨兒夜裡我聽說放在郊區的好些貨也被一把火燒沒了,現在手裡頭不知道還有沒有流動的閒錢,家裡又有一幫子人要養,要過年,這個年也不知道能不能把白家給比下去。”
顧葭聽得出貴人傑說這些話是有意打聽消息,順道下自己的麵子。顧葭微微笑道:“這倒不勞煩貴公子操心,白家可是白二爺的家呢,我們和他們比什麼?過年白二爺都跟我過呢。”
白可行看了一眼貴人傑,雖然覺得這人實在是不會說話,但既然能讓顧葭邀請自己去他家過年,那麼這筆帳就以後再算吧。
“哦,這麼說白大爺和你弟弟這麼些年的明爭暗鬥都是鬥給我們看的?”
顧葭說:“反正不是給你看。”
“哈哈,顧三少爺有意思,說話有意思。”
“我倒是覺得貴少爺有趣,我才來了京城不到兩天,滿大街都是您和邢少爺的新聞,您說到底誰有趣?”顧葭笑起來,眼尾便帶著那麼點兒勾人的意味,他渾然不覺,但看的貴人傑卻是微微一愣,忽地心癢癢起來。
貴人傑聲音提高了一些,語氣很無所謂的說:“哎,彆聽他們那些混賬王八蛋亂說,我哪有什麼新聞,都是假的,我最本分不過的一個人了,平日裡除了愛跳舞打球,實在也沒有彆的愛好。”
“貴少爺這可就是說笑了,我怎麼聽說您和邢少爺經常把人家大姑娘弄進醫院,昨兒不又去了一個?今天白天你們碰到的那個老先生恐怕就是那姑娘的父親吧?”顧葭不覺得對這種人需要留有情麵,人家都那樣說無忌了,自己還給他們個鬼的臉麵!
貴人傑立馬否認:“那怎麼可能?我是清清白白的,對那元寶姑娘也是真心喜歡,想要討她當姨太太,她不肯我也沒有辦法,總不能強逼著人嫁我吧,可惜了……哎,我除了說一聲可惜,實在是沒有彆的話可以說,聽說王兄幫忙給了醫藥費,我也是很無奈,王兄這是看在我的麵子給的錢啊,實際上我對那元寶姑娘已經仁至義儘了。”
顧葭忍著沒有罵人,這一口一個‘我也是受害者,我也很難過的’潛台詞真是特彆惡心,但顧葭心想自己不能偏頗,所以隻是說:“元寶姑娘啊?我也認識的,不如大家打完這一圈陪我去探望她一下如何?江老板,她是你的員工吧?昨兒你還特意推薦給我,讓我找她按摩呢,她被不明人士禍害進了醫院,這件事是在打你的臉吧?要不要陪我一塊兒去?”
貴人傑一瞧這顧葭殺人誅心,把心狠手辣的江老板拉進來這是乾什麼?!
不過他和江老板也算舊識,應該也知道這事兒就是他做的,但就一個女人的事兒,江老板下頭那麼多人,肯定不會在意,就像不在意梅貴小姐被顧四爺玩完就甩一樣。
“好呀,我陪你。”誰知江老板好像突然就成了他媽的正義的化身,一副要為了自己那溫泉館子裡敬業的婊丨子討回一個公道,“我也正打算去看看呢,她哥先前還找來溫泉館,我聽下頭的人彙報過後就想去,一起吧。”
“欸!江老板,你這是什麼意思?”貴人傑手裡打牌的動作都停下,“那元寶最初可是你引薦給我的啊!”
江入夢微笑著說:“我向所有付得起錢的人都推薦我最好的搓背女工,這有什麼問題嗎?”
貴人傑察覺到氣氛不對勁,把自己麵麵前的牌一推,說:“我看這裡是不大歡迎我,邢老鬼、王燃,咱們走罷。”
王燃站在一旁打哈哈:“顧小三,你彆說了,聽話。”
顧葭拍開王燃伸過來揉自己頭發的手,說:“我說什麼了?隻是去看看認識的熟人,都不行嗎?不願意去便不去吧,我又沒有勉強你,是不是?”他一邊滿不儘心的說著,一邊又摸了一張牌,突然笑著把牌也推倒,“呀,清一色糊了!都給錢!”
江入夢:“啊,顧三爺今兒手氣好,我乾脆直接把錢包都先給你,慢慢輸算了。”
顧葭點頭:“很好,有自知之明,拿來吧。”
說著,江入夢當真是把整個錢夾都給顧葭了,顧葭拿在手裡作勢要藏進懷裡,但很快又笑著還給江老板,說:“算啦,還給你。”
江入夢說:“我給出去的,從不要回來,除非我自己贏回來。”
顧葭:“你這怪毛病,得改。”
貴人傑瞧江入夢絲毫不理自己,猶豫掙紮了一會兒,到底是不敢和江入夢鬨翻,顧老四倒還好,眼瞧著就要倒台,問題是江老板這裡不能得罪,便隻得抽出一百塊摔在桌子上便揚長而去,氣塞塞的掀開簾子——因為沒有門,所以做不到‘摔門而出’的氣勢——然後在外頭喊:“邢老鬼、王燃,走了!”
王燃其實不大願意走,今兒是他給顧葭搞的歡迎會,他走了算什麼意思?
但邢老鬼溜得飛快,還沒有給顧葭錢,對王燃身邊的葉荷說:“走了角兒,爺們都沒地兒坐,你倒是坐的穩當!滾!”
葉荷立馬灰溜溜的跟著走,王燃見葉荷被罵,忍不住跟出去,說:“你好好說話,罵他做什麼?什麼意思?!”
外頭的四人漸漸走遠,聲音似乎都聽不見了,顧葭也不覺得哪裡不好,反倒痛快了許多,對江老板說:“江老板,你方才是為了配合我還是說的真話?”
江入夢想了想,說:“兩者都有吧。”
“那謝了。”
“不客氣,你是顧無忌的哥哥,也就是我哥哥,都是一樣的,他疼你,我也疼你。”
顧葭:“您這話說的,我不知道如何接了……”
陸玉山插嘴說:“那就不接,走吧,回家去了,不是說想早些回去嗎?”
白二爺皺眉:“哪有這麼早回去的?現在陳傳寶又無忌照顧,為的就是讓你好好放鬆放鬆。陳兄說怕你因為他妹的事情多想,所以才特意來陪你,你就走了?”
陳傳家說:“是的,不然我也不會拜托無忌去照顧傳寶了。”
王小姐也挺想勸顧葭留下,但她覺得這麼多人都勸了,自己也就沒有必要再說什麼。
顧葭想了想,很不好意思的說:“那我還真是要辜負大家的好意了,改日再聚吧,我還有事,不必送了。陸老板,把你衣服穿好,咱們先回去。”
陸玉山低頭輕笑了一下,有種微妙的勝利感充斥全身:“欸,好。”
另一頭,貴人傑其實沒有下二樓,走到樓梯口便碰上另一波人,這波人說是跟著白家大少爺白可言一塊兒來湊熱鬨的,在‘秋菊’房間裡,貴人傑聽罷,思索不到一秒,便決定去見見白家大爺,那二爺不懂事,白家大少爺教訓教訓弟弟,那真是再名正言順不過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