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三少爺也不知道是什麼感覺, 渾渾噩噩的站在花灑下麵, 水珠順著他那被另一位男士熱愛過的皮膚一路向下,最終猶如水做的裙子,疊在顧葭的腳邊,一層層蕩開。
回來的時候, 顧葭看過時間, 從去隔壁到回來,大約用了一個小時,這一個小時裡顧葭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想的,或許當真是為了鼓勵白可行,所以才同意繼續下去,但也很可能是因為他本身想要了,所以才沒有拒絕。
他歎了口氣, 伸手去摸了摸感覺好像被傷到了的地方, 所觸之所一點點一寸寸的鬆軟著,像是一大團糖絲化作的棉花糖,柔軟得不得了。
他自己很少來事兒,可方才總覺得差點兒什麼,於是他自己不自覺的就伺候起了自己, 若是有人來到房間裡,便能透過半透明的彩色玻璃,看見濕-漉-漉的浴室內有個藍灰色的剪影, 影子纖長的手臂扭到後麵去, 腰格外地細, 再往下便是一道木色的門板遮住了風光,因此隻能從浴室門縫裡泄出的光影,看見裡麵一點一點的踮起來的腳尖……
顧葭花了二十來分鐘,不得要領,心欠欠的,想念陸玉山。
但他同陸玉山沒了可能,那人又是個瘋子一樣,是無法掌控的人物,顧葭又想又怕,最終怕占了上風。他一邊從浴室踩著無數仙氣飄飄的煙霧出來,一邊走去衣櫃麵前挑休閒服,心想自己不管怎麼著,都是不該想陸玉山的,應該想隔壁的白可行,白二爺。
可是想這個人什麼呢?
顧葭和白可行太熟了,因此身體仿佛都不存在吸引力,這不是說白可行身材不好,挺好的,皮膚的質感摸上去都很有點感覺,那是介於光滑與粗糙中間的品質,肩臂很寬,足夠被人攀附,顧三少爺額頭埋在肩窩上的時候,鼻尖裡嗅著的都是對方的汗味和工廠裡帶來的奇怪顏料味道——不好聞。
運動的時候,顧葭還有些一心二用,總想著‘怎麼辦呀,應該讓白可行先洗澡去的’‘可是都到這一步了,叫白可行去洗澡他恐怕又要難過了’‘啊啊啊怎麼辦,他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有沒有好好清洗溝壑裡麵,那都是藏汙納垢的地方,有些人不愛乾淨,從不管那裡,一翻出來全是死皮和腥味的黑泥,多臟啊!’
顧三少爺心裡堵得慌,因此十分的享受都被他過成了三分,還有七分隨著驚嚇和欲言又止成為了緊張,然而顧葭可不知道,這種緊張在白可行看來就成了他成功的標誌,也因此愈發使出渾身解數要將‘畢生所學’都運用到顧葭身上。不過白可行到底有些本事,顧葭後頭還是失神了數秒,控製不住的在白可行的後背畫了幾道豎杠。
顧葭想到這裡,覺得自己指甲該剪了,可到處也找不見指甲刀,便先把這件事兒存在心裡,將春季新款的白色修身的襯衫穿在身上,套了一件紅紅黃黃許多顏色的開衫毛衣,穿上一條灰色長褲就找鞋子。鞋子穿飯店自帶的拖鞋顯然很不配他這一身的行頭,穿皮鞋也不好看,顧葭看著鞋架子上滿滿當當五排鞋子,心裡卻想著‘我又沒有鞋子穿了’。
他收拾自己的脾氣一上來,不弄得舒坦絕不出門!
因此等到他去隔壁敲門的時候,裡麵的人也仿佛是有了脾氣,拿矯讓他等了兩分鐘才慢吞吞走過來,沉著臉,語氣不滿,顧葭也不生氣,自覺地低著頭,像是一個做錯事情的小朋友,撒嬌的手段撚手就來,拽著人家的手指頭貼過去,親親熱熱的告罪:“抱歉抱歉,我一收拾起來,就沒完沒了的,花了大半的時間在沒用的地方,是我錯啦,你還要不要同我說話了?有沒有酒?我們可以喝一點點酒。”
白可行哪裡真的生氣?他就是氣,也立馬消了,眼裡滿滿當當都是朝自己撒嬌的顧葭,心裡很有種滿足,於是裝模作樣的假裝還氣著,從鼻子裡哼出一個‘嗯’字。
顧葭挽著白可行的手進去,房間裡還是顧葭走時的樣子,完全沒有收拾,一來白二爺本身不是個乾這種事兒的人,也根本想不起來;二來白可行心裡是有著一點小心思的,他下意識地想要在這種充斥著顧葭和自己混合味道的房間裡多呆一會兒,這種從未有過的味道能夠多聞一刻是一刻!
可這對顧三少爺就要了命了,方才情起,也就顧不了許多,如今清醒著乾乾淨淨的過來,你要他坐回那床上去,還不如打他一頓痛快。
白可行也是突然意識道自己的貪戀曝光於顧葭眼前,連忙撤了床單丟在角落,又從門櫃後麵拿了新的床單鋪起來,順道又稍微拉開了窗簾,讓和煦的春風與溫和的暖陽布滿房間的整個角落。
“來。”白可行好歹是也在等顧葭的過程裡去隨便衝了個澡,換了一套浴袍,他大大咧咧的坐在床邊,伸手拉顧葭的手腕,把人拉著坐到腿上,兩人一同倒下去,在大床上側著,麵對麵躺著,“小葭,你……覺得我怎麼樣?”
顧葭身體軟乎乎的,一拉就倒,側躺著的時候,自肩臂起到腰部再到臀的線條十分完美,曲線動人。
顧三少爺聽了白二爺的話,輕笑了一下,伸手點了點白可行的鼻尖,被眼睫略略遮擋著的眼眸仿佛是一池朦朧的美景,隱隱綽綽倒映白可行日益堅毅的麵龐。
“可行說這話,要我如何回答呢?方才明明都誇過你了,你這是要我再誇一遍?”顧葭笑。
白可行臉上永遠溫柔著,他對著顧葭沒有彆的表情:“你也可以再誇我一道,我不嫌多的。”他們說話的時候挨得很近,白可行說完,輕輕向前傾身過去,就能親吻到顧葭的唇,他也這麼做了。
顧葭隻感覺到唇瓣上一軟,沒有追上去回吻,而是說:“我才不要誇你呢,總誇你,你尾巴還不翹到天上去?”
白可行也笑:“我哪裡有尾巴了?嗯?”
顧葭仿佛是害羞的一低頭,顯得格外靦腆,然而手卻是戳了戳白可行那長在前頭的尾巴,說:“喏。”
白可行心蕩了好幾下,恨不得拉著顧葭搞個三天三夜不睡覺,還好他不是皇帝,不然立馬就得給顧葭封一個妖妃的名頭。
顧妖妃搜腸刮肚地尋找些話題,沒空搭理白皇帝的少男心事,於是很快岔開了當前沒營養的題目,說道:“可行,你這幾日都做些什麼呢?工廠開得可好?”
白可行從前和顧葭兩個人狼狽為奸,不事生產,一同吃喝玩樂逍遙快活,聊的話題也大都是跟花錢有關的東西,如今白可行手頭緊,自立根生,闖蕩江湖去了,顧葭還是被他弟弟碰在手心裡的玻璃花,並不樂意顧葭去乾工作,顧葭也乾不來,依舊被養著,兩人瞧著親熱,實際上已經很久沒有單獨這樣靜下來說說話了,也已經不是同道中人。
白可行心裡明白這個道理,可卻有些忐忑,他在自己身份方麵的轉變格外艱難,既舍不得從前和顧葭吃喝玩樂那樣好的感情,又心知肚明自己沒有那個本事繼續玩下去了,他是絕不能被陸玉山比下去的!
“還好吧,目前也有接了幾單生意,隻不過資金周轉上還是困難,海關的那些人也是眼睛長到頭頂上去!媽了個蛋的,早晚有一天我得宰了那幾個狗眼看人低的東西!”剛說完,白可行就又聲音弱了下去,他發現自己太凶惡了,怎能在小葭麵前動不動就罵人?他太清楚顧葭喜歡什麼樣兒的人了,得優雅乾淨有文化,於是他訥訥的又補了一句,“咳,方才我說的話都不作數,我重說。”
“哈哈你重說什麼?”
“我現在好歹走出去也人稱一聲白老板,日後再也不說‘媽了個蛋’這樣的粗俗語言了。”
顧葭笑道:“你可以說呀,我都聽多少年了,又不是不知道你……”
“不了不了,我現在不是以前的我了。”白可行擁抱顧葭,下巴戳在顧葭的腦袋上,手臂圈著顧葭的腰,將人摟了個滿懷,滿懷的溫香軟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