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1 / 2)

第八十章,壞聲名史家討說法標題

翠縷頭發鬆散,一臉的惶然驚恐之色,見了賈母也不管在座還有彆人,便一股腦地把話都說了。du00.com“襲人把我們姑娘給打了,求老太太做主啊,”

賈母還沒說話,南安太妃已經拍案而起,瞪著翠縷道,“是哪家的姑娘這樣沒規矩,竟公然打了侯府的嫡女,”史家兄弟都是她的姨侄,要算起來,史湘雲姊妹幾個也都要叫她一聲姨奶奶。如今堪堪的出了這樣的事兒,豈不是當眾打了她的臉?

翠縷便哭著抹了抹眼淚,“原是寶二爺身邊的丫鬟,名叫襲人的,也不知道怎麼呢,上來就打了姑娘。”說著,又一徑地哭得不行。

南安太妃一聽,更是氣得不行。要說起來,她對史湘雲未必那樣上心,畢竟湘雲父母雙亡,哪裡比得上史湘霓和史湘霞。隻是到底史湘雲也是侯府貴女,也容不得一個丫鬟騎到頭上去!南安太妃想到這裡,便轉頭看向賈母,冷冷道:“老封君,這話原不該我說,隻是這事兒到底是出在你們家,我雖身份不高,可雲丫頭也要叫我一聲姨奶奶的。這事兒若不給個說法,怕過不去罷!”

此時保齡侯夫人和忠靖侯夫人也都站起身來,兩人麵色也一樣的難看。她們身為嬸母,本就對湘雲有教養之責。往日裡,湘雲都是跟著保齡侯史鼐這一房生活,保齡侯夫人自認對史湘雲的教養也是極上心的。可如今竟出了這麼件事兒,當真是跟在她臉上扇了響亮的一耳光一般。

忠靖侯夫人見保齡侯夫人搖搖欲墜的身子,忙扶住了,又低聲道:“二嫂彆急,既有太妃娘娘在,咱們隻跟著就是了。”她身為史湘雲的三嬸,怎麼體會不到保齡侯夫人內心的驚惶。都是有女兒的人,史湘雲一個人敗壞了名聲也不打緊,可最怕的是史湘霓和史湘霞也要受到牽連。

賈母見南安太妃目光半點也不退讓地看著自己,心裡長歎一聲,便扶著鴛鴦的手對跪在地上的翠縷道:“前麵帶路,這事兒必得嚴懲了。”

北靜王太妃本不欲過去,隻是南安太妃一力要她做個見證,一時推脫不得,隻好一起過去了。看了看黛玉和穆清等小姑娘也在此聽見這話,北靜王太妃便淡笑道:“你們小姑娘家家的,這些個事兒也彆去了。”她何嘗看不出,那翠縷報信時說話驚惶狼狽,含糊不清,其中必有內情的。又想到這賈家有個混世魔王最愛和女孩兒家糾扯不清的,心裡已經有了幾分答案。

“崔嬤嬤,永安出來這麼久了,我瞧著風大,她這幾日又有些咳嗽,不如先回去罷。”說罷,便笑著拉過黛玉的手安撫地拍了拍,才又笑道:“好孩子彆擔心,這事兒原和你沒半點兒關係,。你隻回去就是了。”

北靜王太妃這樣一說,也是提醒了南安太妃,便也喊來嬤嬤讓人送史湘霓和史湘霞回去。這翠縷說話吞吞吐吐的,怕還有什麼沒說出來呢。她才被怒氣衝昏了頭,沒有細想,現在想來,這賈家的哥兒可是個沒出息的,湘雲一向和賈家走得近,莫不是——

看了一眼站在那裡臉色很不好看保齡侯夫人和忠靖侯夫人,南安太妃遠遠地衝她們點了點頭,便讓嬤嬤把史湘霓和史湘霞送去了南安郡王府。同行的還有穆清和劉涵。她可不想因為史湘雲一個人,壞了自家這幾個姑娘的好名聲!

果然,這事兒和北靜王太妃所想不差。

等翠縷帶著賈母、南安太妃、北靜王太妃、保齡侯夫人和忠靖侯夫人一起到怡紅院的時候,就見史湘雲鬢發鬆散,珠釵碎裂,顧盼神飛的臉上也再沒了往日的嬌俏,隻剩下滿臉的淚痕還有一道觸目驚心的血跡。

保齡侯夫人驚叫一聲,猛然撲身過去,抬起湘雲的臉仔細看了,那一道血跡竟是從湘雲的右眉直劃下半邊臉頰,看上去怵人得很。

忠靖侯夫人一見,也是絞緊了手裡的帕子。這湘雲的臉竟傷得這樣,這樣的劃痕,明顯是由尖利的指甲劃下的!忠靖侯夫人很快就看到了倒在桌角旁的襲人。

對這個丫鬟,南安太妃倒有幾分印象。記得那時候見著賈寶玉時,他身邊就跟了這樣一個丫鬟。說話溫馴,做事細致妥帖。她也曾讚許過一兩句,見那姑娘含羞帶怯地低下頭去並不張揚,還對賈母笑說:“原說你家姑娘極好的,竟沒想到隻一個小丫鬟也調.教得比官家小姐還好呢。”

可現在呢?

這曾被她誇讚過的襲人卻披散著頭發,滿臉蠟黃,一雙眼睛圓睜著,眼中布滿了血絲。加上她那空洞的眼神和憔悴的臉色,就連南安太妃也要懷疑,這丫鬟真的是她印象裡的襲人?

賈母顯然也是被襲人這樣子給嚇了一跳。回頭就見王夫人抿著嘴角不言不語地站在那裡,心裡便一下子了然了。當初出了那樣的醜事,她心裡也恨極了襲人勾著寶玉做下了壞事,可到底為著寶玉的名聲,她沒敢讓王夫人把襲人給打發出去,一力把這事兒給壓了下來。

對於襲人的處置,她隻交給了王夫人。她自然知道襲人到了王夫人房裡,再沒好日子的。隻是也沒想到,短短的半個多月,襲人竟被折磨成這樣。這樣滄桑又臉色蠟黃的襲人,哪裡還有半點從前的溫柔細致,一眼看上去,竟如同一隻已經枯敗的蘭花。再不複往日的靈動和神氣。

賈母把沉香木的拐杖狠狠地往地上戳去,“砰砰砰”的幾下,就讓驚怔在一旁的寶玉回過神來,忙撲到賈母跟前哭道:“老祖宗,老祖宗!”

像是被寶玉的聲音給拉回了心神,湘雲和襲人也同時回過頭去,兩人的眼中都迸發出了令人吃驚的神色。湘雲一把推開保齡侯夫人的雙手,用儘全力撲倒在賈母跟前,哭道:“老太太,求你做主啊!”

襲人一聽,也跪在地上,連連地磕了幾個響頭,嘴裡隻說:“求老太太明鑒,襲人隻是儘了分內之事!”

賈母被這三人哭得心煩意亂,正要說話時,南安太妃已經狠狠地擲碎了一隻杯盞。其中一片破碎的瓷片恰恰就劃過了賈寶玉的鬢角,割破了他嬌嫩的肌膚,留下一道血痕。

一直在裝木頭人的王夫人驚呼一聲,就要衝過去抱住寶玉,卻又被賈母一記瞪視給製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