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2 / 2)

一句話,說得王夫人心裡反而更加惱火起來。

這玉鐲倘或是自己賞了給探春戴的也就罷了,偏是趙姨娘。想到往日裡探春在自己跟前如何乖巧聽話,自己還當她是個好的,把管家的差事大半交由她去做主。又見她管家時對趙姨娘也是不假辭色,心裡更是滿意的很。原想著等過段時日,便將探春記在自己的名下,左右探春再有兩年也要及笄了,若是嫁得好,與自己也是一個助力。誰想這丫頭竟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人雖在自己跟前奉承,暗地裡卻是和趙姨娘那個賤·婦走得親近!

想到這裡,王夫人心頭雖氣得很,臉上卻笑容滿麵道:“你姐姐最是個大方的,這鐲子再好,不過是個死物。你們姊妹間的感情可比這鐲子高了不知凡幾,探丫頭,既然你妹妹喜歡,你便除下送與她罷。”

聞言,探春抬頭麵色蒼白的看了王夫人一眼,熟知王夫人為人的她很快就在王夫人眼中找到一抹冷厲的顏色,頓時不敢反駁,伸手握住手腕上的那隻翡翠玉鐲,狠了狠心,一下子便從手腕上除了下來,向甄三小姐笑道:“是我的不是,妹妹來府上我竟沒好的東西相送。這玉鐲……這玉鐲是個好的,妹妹不嫌棄,便收下罷。”

探春一麵說著,一麵用力眨去眼底的淚水。這鐲子是趙姨娘親手為她戴上的,眼下卻隻為了討這位客居小姐的歡心,輕易就送了出去。探春心裡無限悲苦,偏臉上不敢露出分毫,隻勉力笑著,一張如花的臉蛋早失了顏色。

甄三小姐似是毫無所覺一般,笑著謙讓了一回,到底還是在王夫人和賈母的笑聲中收下了那玉鐲。轉頭便讓身後的小丫鬟捧了一隻檀木妝盒來,才一打開,便見其中金光燦燦。眾人凝目細看時,才見那盒子裡躺了一隻精巧的簪子,上頭嵌著紅珊瑚的如意雙結,簪尾綴著一顆圓滾滾的珍珠,越發襯得金簪富貴逼人,珍珠圓潤高貴。

甄三小姐笑著道:“我收了姐姐的玉鐲,豈有不回禮的道理呢。這簪子也不過是小小心意,姐姐可也彆嫌棄了才好。”說罷,便從盒子裡取了金簪出來,親手為探春插在了鬢間。左右端看了一會兒,才拍掌笑道:“姐姐這樣靈秀的人物,配這簪子正好,正像是為姐姐量身定做的一般呢。”

眾人口中稱讚了幾句,邢夫人深覺無趣,吃了兩口酒便推說頭疼要走。賈母本就不喜邢夫人,此刻聽她這樣說,又有外客在,臉上便有些不快。王夫人見此,隻笑道:“大太太身子素來弱,多吃了兩口酒便有些上頭也是有的,隻是今日難得一家團圓的好日子,豈不是掃了大家的興?”

邢夫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見她滿臉得色,隻冷笑道:“迎春這幾日身子不適,我這做娘的,心裡著實掛念。昨兒個看了她一宿,今兒個瞧著她好些了才出來,現下吃了酒,頭疼得很。老太太也是有大慈悲的,想必是體諒我一番慈母心腸,肯允了我回去。難道二太太有旁的話說?”

王夫人始料未及這邢夫人多日不見,今兒個卻如此硬氣起來,當下被梗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倒是薛姨媽在一邊打起了圓場,隻拉住王熙鳳的手笑道:“大太太是掛念二姑娘,這本是她們母女情深。隻是今兒個既有貴客在,鳳丫頭你可不許早走,何況我難得來一趟,你若走了,那還有什麼趣兒呢!”

賈母聽到這話,臉上神色回轉了不少。又實在不願見邢夫人在跟前,便揮了揮手說:“你果然身子不適,且好好保養著。”

邢夫人便離了座位,向賈母福了福身,又向甄夫人點了點頭,便由小丫頭扶著走了。

又吃了幾口酒,忽然聽得外頭有嘈雜之聲,賈母遣了丫頭去問何故。很快便有人來回稟說:“老爺在外廳和甄家的哥兒一起吃酒,見那甄家的哥兒生得和寶二爺竟似兄弟一般,心裡驚奇,因帶了人來給老太太這裡請安呢。”

賈母一聽,也驚訝地道:“果然有這樣的奇事?”說著,便去看甄夫人。

甄夫人也是滿臉訝然,隻道:“我家那個原是個混世魔王,隻怕和老太君家教出的哥兒大不同呢。怕是兩個哥兒一時瞧著衣裳相近了,便似是兄弟一般也是有的。”

賈母點了點頭,雖覺得甄夫人這解釋勉強可以接受,可心裡也有幾分好奇。便命鴛鴦遣著幾個丫頭去搬了屏風來,讓甄三小姐並探春、惜春三人坐在屏風後麵,她正坐在上首,甄夫人、王夫人、薛姨媽分坐下首,王熙鳳、夏金桂和史湘雲隻站在身後。

等眾人坐定,便見氈簾一掀,兩個麵若冠玉,唇紅齒白的俊俏少年並肩走來,乍一瞧著當真像是同一個娘胎裡出來的一般,連眼角眉梢的飛揚笑意都一模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很好,作的一手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