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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子 桃花白茶 111032 字 6個月前

第 51 章

鄭錫心滿意足地搶了明年的稻種, 至少給錫城種上。

鄭錫對自己家鄉一直很好,這也是錫城願意守城的原因。

宮室裡吵得唾沫橫飛,下了班後, 旁邊同是大學士的杜邗道:“鄭老先生, 主街那邊開間炒菜館, 宮室禦廚出身,要不要去嘗嘗。”

鄭錫原本打算回家,他在鄭國的時候沒有跟同僚直接出去喝酒吃飯的習慣。

就算小聚也要偷偷摸摸的,省得被鄭伯陰陽怪氣。

這會當著紀伯的麵還在討論?

其他同僚顯然早就習慣。

“走走走,我早定好位置, 據說還得了小公子真傳。”

“小公子真傳?我不信。”

鄭錫稀裡糊塗跟著大家一起,跟著都城百姓一起擠進酒樓門口,還好同僚提前訂了雅間!不然還沒位置!

上班的時候吵架是為了發展。

下班的時候喝酒是為了生活!

不過大多數官員還是很節製的,特彆是需要值班的官員, 匆匆打包立刻回去了。

明天還要公務的也沒有多喝,隻是大家一起談天說地, 不拘什麼話題, 聊到哪算哪。

他們大多數人都在官學裡學習過, 還有一部分有見識的貴族子弟, 耘先生幾個弟子也在其中。

更有平民出身的官員。

在其他國家看來風馬牛不相及的一群人, 聊的彆提多高興。

就連來上菜的小二也能附和高歌幾句, 一問才知道, 他也認識字。

鄭錫從剛開始的不安漸漸轉變,如魚得水般融入紀國生活。

城門外還有勞作回來的農夫,他們攜家帶口在街上買點小吃, 又或者用蔬菜換點晚餐。

好多農夫晚上竟然懶得開夥, 累一天了!吃點好的怎麼了!

反正他們的糧食足夠吃, 衣服足夠穿!

再有不遠處開張的錦繡鋪子,是一群錦族人買上好的麻織布,現在不止湛藍一種顏色,已經快成彩虹色了。

她們鋪子以女子為主導,留著母係社會的習慣,把鋪子經營得紅紅火火。

鄭錫的妾室也買過一塊麻織布,給孩子做了件外衣,正適合皮實孩子穿。

鄭錫看看自己的寬袍大袖,要不然自己也做件胡衣,窄袖好像確實方便做事。

十一月,紀國。

原本就因為打了勝仗開心的紀國,又因為五月稻的出現,更加熱鬨萬分。

今年的臘祭顯得格外隆重。

紀伯提倡節儉,故而宮室內裡沒有什麼大的慶祝活動。

反而民間興起一股浪潮,各地都在想方設法慶祝臘祭,慶祝新年。

武城,定城,錫城百姓原本還有點不知所措,但在當地官員的帶領下,同樣又開始了歡慶活動。

加上沂城跟武城的官道已經修通,原本這兩個城是紀國跟鄭國的交界處,如今直接連通,成了一家人。

而現在的邊境城池,自然是錫城。

錫城跟中原一牆之隔,那邊是鄭國,這邊是紀國。

錫城人本就向著鄭錫,早就為鄭錫抱不平,現在到了紀國之後,故意在城牆上歡歌雀舞,還煮著上好的羊骨湯給鄭國那邊看。

聽說你們今年收糧的時候晚了,所以減產了?

我們沒減!

我們有先進的工具!

我們還有紀國送來的米麵!

等明年,我們要種上良種!

鄭國那邊確實哭哈哈的,巧的是,那塊地正好是鄭伯嶽丈仉選的城池。

仉選打了敗仗,又耽誤秋收,導致今年整個鄭國都緊巴巴的,他為了討好鄭伯,把自己城池的糧食一股腦送到鄭國國都。

他是討鄭伯歡心了,可自己城池慘得不行。

對比隔壁吃香喝辣的錫城,鄭國城池怨聲載道。

這種情況傳到各國,又是一陣感慨。

看紀國的眼神更加不同。

周六百二十六年,春天。

五月稻正式推廣。

五個月成熟,每畝地產四五百斤的稻子,在紀國遍地開花。

隻要收獲及時,伺候得當,下半年的時候還能再收獲一季。

等於說隻要種五月稻的人戶,今年的產量直接翻倍。

一畝地八百斤稻子,夢裡的收獲。

在各地推廣的時候,育種工作也並未停止,因為公子欽發現,良種還大有可為。

可能有一天,一季稻子一畝地,都能有八百斤。

真到那個時候,紀國再也不會有饑餓產生。

這肯定是漫長的研究過程,他還要繼續努力。

與此同時,紀國向南邊的擴張也並未停止,紀勝再次出發往南。

現在在南邊占城已經很有經驗,南邊也有越來越多的野人部落願意加入紀國。

誰讓紀國的名聲已經傳了出去。

或許在中原這一塊,紀國還在墊底,但放在南邊,可以說無往不勝。

年後的城池建設愈發快。

很快便跨過三十這個坎,紀淩還特意跑去看了一圈,見各地官員都是認真建城,沒有偷工減料,這就放心了。

可紀國良種的消息,漸漸傳到其他地方。

現在紀國幾個工廠生意做的多,來往的商客也不少,消息自然慢慢傳出。

不過傳出去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來往商客發現,紀國平民一天吃三頓飯。

這讓客商們咋舌。

誰沒事吃三頓飯啊,錢太多了?還是糧食太多了?

本以為這是紀國都城平民的習慣,誰知道接觸的人多了,他們都是如此。

問就是,家裡有糧啊,而且餓了就吃飯,這點有什麼不對嗎?

對是對的,就是太奢侈。

等了解紀國糧食產量之後,客商下意識道:“不可能吧?”

麥地一畝收獲三百多斤,稻子一畝五六百斤?

這是什麼天方夜譚。

他可是祁國來的,祁國善於種田,水源還豐富,都沒有這麼高的收成。

剛開始隻是幾個人在聊,時間長了,就連祁國上卿祁喜都聽說此事。

祁喜正在吃水泡飯,裡麵隨便加點鹽巴,都能吃得津津有味。

但像他隻吃白米飯的,其實有些奢侈了。

畢竟祁國的產量雖然不錯,但也沒有到人人可以吃起白米飯的地步。

祁喜手裡的水泡飯突然不香了:“稻子一畝地五六百斤?怎麼可能!”

“祁國的稻子一畝地才兩三百斤!怎麼可能超過祁國?”

不是祁喜自大,而是實際情況確實如此。

祁國重視農業,發展了一百多年,他父親就是農卿出身,祁國也是諸侯國中最先設立專門官職的國家。

之前紀國的糧食,大部分都靠祁國。

便是今年鄭國那邊缺糧,也從他們這麼買的。

祁喜飯都沒吃完,立刻問道:“消息從哪傳出來的?”

“幾個去紀國買紙的客商所說。”下麵人回答。

“去,把那幾個客商叫過來,我問問情況。”

在等人的時間,祁喜回憶了下紀國的事。

從幾年前開始,紀國不缺糧,又有了先進的農具,所以再也沒有買過糧食。

祁喜以為紀國的糧食剛剛夠吃,好用的工具確實能提高效率。

之前他還向紀國問過,能不能買點惡金農具,結果當然是被拒絕。

紀國對其他還好,惡金自然嚴防死守,這東西不僅可以當農具,還能當武器。

耕牛鐵犁也一樣,根本不會拿出來。

祁喜對這種事沒有多說,他們祁國自然也有不錯的農具,自己同樣不會拿出來,這種情況很正常。

祁喜對紀國甚至有點欣賞,誰會拒絕一個會種田的國家?

他本人對田地是真的喜愛,甚至喜愛到可以不要其他的狀態,他這輩子無兒無女,隻想好好種田,並且隱隱以自己是天底下最會種田的人自得。

現在告訴他,紀國種田本事遠超他一大截?

這讓他如何吃得下飯?

不行,一定要弄明白才可以。

心裡疑惑的客商被喊到祁國上卿的家中,看到祁喜的時候下意識恭敬跪下。

他們這些客商能有銀錢賺,皆因祁喜種田的本事。

祁國客商,多數都是糧商,米麵糧以及各種瓜果。

憑借這些東西,他們在各國暢通無阻,靠的就是喜上卿。

祁喜自然享受這種跪拜,他也確實擔得起。

等大家跪拜之後,聊起正事。

幾個糧食說起紀國的情況。

“剛開始我們也不信,問了很多人才發現,彆說紀國都城的卿士,就連平民也是一天三頓飯。”

“早上,中午,晚上,頓頓都吃,跟之前上午和下午吃飯的習慣很不一樣,而且他們吃的大多都是小米,大米,麵粉。”

“這種奢侈的習慣,我們肯定多問問,有個農夫醉酒說了今年的收成。”

“他在南郊田地乾活,算是最早的一批紀國農夫,今年有一畝地的收成到了六百五十斤稻子。”

“他還說,明年他家田地會更好,好像是爭取到什麼種子。”

“我那會也沒事,隨便問了幾個其他城池過來買東西的,他們的稻子的產量至少在四百多斤。”

這些數字說的他們自己都牙疼。

一畝地四五百斤!這邊不是在開玩笑嗎!

祁喜旁邊還放著半碗飯,這會已經沒心情吃了。

讓客商們離開之後,祁喜立刻去了祁國宮室。

祁國國君對祁喜十分尊敬,有了鄭國鄭錫那事之後,態度愈發好了。

沒看鄭國沒了鄭錫之後,從五十一城變成三十九城,連糧食都要出來購買。

他可不像紀伯那麼小心眼,對自家喜上卿彆提多好。

紀國可拐不走他的人!

祁國國君親自起身迎接,誰料祁喜頭一句話便是:“國君,我必須去紀國一趟!”???

去紀國乾什麼!

紀國把慶國的繆成誌,耘先生弄走了,又把鄭錫給他們找過來修律法,難不成私下還聯係了你!

祁國國君下意識大聲道:“不行!”

不行?

祁喜皺眉。

祁伯趕緊柔聲哄道:“紀國一會招攬繆成誌,一會耘先生,還有鄭錫,怎麼還要把你拉過去。實在太可惡了。”

祁喜這才好笑:“是我自己想去,有人說他們的一畝地可以產五六百斤稻子,還是去看看比較安心。”

原來是為了田地的事。

祁伯放下心。

以前祁國還不是種田最厲害的時候,喜上卿會經常往外麵跑,這次聽到人家的糧食厲害,肯定要去看的。

祁喜收拾收拾前往紀國,還未到紀國國都,剛進境內,就盯著沿途的田地看,祁喜越看越喜歡。

明明一兩天就能到的路程,他硬生生走了半個月。

每到一處田地,都要仔細看看,那水渠的情況也被他摸得很透。

其他東西能藏,田地水渠放在哪,懂行的人一看便明白。

祁喜就是那個懂行的人。

到了國都,祁喜鄭重收拾收拾衣服,對於這種善於種田的國家,祁喜非常尊重。

等祁喜整理好自己的大袖子,迎麵便看到穿了胡服的老者,老者身強體壯,怎麼有點眼熟?

定睛一看,那不是鄭錫嗎?

他怎麼穿著胡服?

難道是紀國對他不好?

幾個天下有名的臣子,基本上都認識。

祁喜剛要喊他,隻見鄭錫下人牽來一匹馬兒,那馬兒俊俏得很,看鄭錫的表情無不歡喜,哪有受委屈的樣子。

以前就聽說鄭錫想要馬具,這下終於滿足心願?

紀國這邊早就收到祁喜要來的消息,紀淩更知道他沿途在做的事,他們沒有阻止,那也是默許的意思。

一個是公子欽想跟祁喜交流種田心得,當然自家很多東西都不會說出來,全都是有保留的交流。

還有就是,之前三國攻紀,祁國這邊賠償的是幾年的海鹽,當時說好的五年,從周六百二十二年到今年二十六年。

算算時間,已經快要到期了。

鹽這東西必不可少。

雖然境內也有礦鹽,但礦鹽的開采到底不如海鹽便利。

而且紀淩有意外海邊擴張,自然要找個合理的借口。

海鹽,就是這個借口。

紀淩放出糧食增產的消息,果然引了祁喜上鉤。

紀國這些東西根本不怕彆人看,看了也學不會。

比如說那水渠吧,修的是很好,可也依靠結實耐用的工具,如果用落後的工具自然沒問題,可花費的人力物力,那就不好計算。

良種更是牢牢把握在紀國人手中。

這良種可不是種一季,以後年年有,很多種子種著種著會退化,必須要重新培育。

紀國的新五城裡擁有最大的育種基地,根本不擔心這種問題。

其他國家就算弄到不少,隻能種個一兩年,便要重新培育新種。

技術在手裡,對這些事根本不帶怕的。

祁喜的到來並未在紀國引起太大風波,他基本都在田間地頭活動。

紀淩跟公子欽在旁邊陪著,三人越聊越投機,並且一致認定:“對啊,誰會不喜歡種田!”

喜歡種田的人,一定是個好人!

紀淩笑,不過祁喜的喜歡其實更過激一些,那種想把耕牛鐵犁偷走的樣子,他看出來了!隻是沒拆穿而已。

看到最後,紀淩把早就準備幾把鐵質農具拿出來,算是見麵禮。

祁喜當即上手試了幾下,看著農具的韌度跟鋒利,便知他們祁國最先進的農具也比不過。

他這一趟過來,說是日常訪問,其實就是衝著這些東西來的。

可學了幾天,心裡愈發清楚,專門培育的種子,祁國沒有,惡金造的農具,更是沒有。

隻學會個修水渠能有什麼用。

祁喜笑著道:“農具確實好,隻是單有這幾個也沒什麼用。”

“聽聞紀國惡金造得越來越好,不知什麼時候可以拿來售賣?”

說罷,祁喜又道:“好像昌國那邊對惡金也有眉目,紀國要是售賣的話,一定要趕早。”

在紀淩到這個時空之前,各國都嘗試過怎麼煉鐵,不然當初紀叔公怎麼那麼快同意實驗。

之後紀國做出些成果,諸侯國無不效仿。

但技術就是這樣,或許原理不怎麼複雜,但真正想要學會,一點點技術差距,那就是天塹。

拿造紙來說,說白了竹子泡水,可怎麼泡效率最高,怎麼才能得到植物纖維,需要很長時間的鑽研。

其他各國不得其法,唯獨下了大力氣鑽研的昌國有了眉目。

上次鄭錫就提過一嘴,紀淩自然知道。

這會祁喜提起此事,既是問紀國能不能賣他惡金農具,也是暗暗提醒,等昌國做出惡金,紀國再想售賣的話,就有些晚了。

世上的錢誰都想賺啊。

公子欽也聽出話裡話外的意思,但他根本不慌,有淩弟在,這種事不用操心。

紀淩也笑:“昌國做出來了,也不好量產。”

單獨做鐵器沒問題,可問題是量產。

紀國獨有的煉鐵法,超越這個時代近千年,融合了無數人的智慧。

縱然昌國可以跨過幾十年的鴻溝,但想幾年裡趕上千年的進度,基本不太可能。

祁喜沒想到,自己竟然沒嚇唬住人。

看來這位傳說中的公子淩果然多謀。

這下祁喜發愁。

這些惡金農具實在太好用,種子也很特殊。

怎麼才能從紀國弄來這些東西?

祁國有什麼值得交換的?

金銀?

這都不用說,紀國那幾個廠子都是吸金大戶,人家紀國富得流油。

就算給金銀,那定然是祁國不能承擔的價格。

糧食?

這就更好笑了。

縱然紀國田地數量沒他們多,可這質量。

祁喜臉色難看,他不得不承認,紀國田地的質量,比祁國好太多。

莊稼質量更是不錯。

現在雖是二月份,但地裡的莊稼長得極好,這些東西他最熟悉不過。

原本看到莊稼的欣喜變為擔憂。

他們祁國一直以種田厲害自居,從分封開始就在研究,這百十年更是突飛猛進。

可惜自家的突飛猛進跟紀國比起來,根本一文不值。

祁喜本以為換農具無望,隻要罷休。

可他在紀國官員陪同下去酒樓吃酒,聽那酒樓夥計隨口道:“從明年起就沒有便宜鹽了,不知道鹽價會如何。”

便宜鹽?

鹽價?

祁喜眼睛一亮。

對啊。

鹽!

紀國的鹽一直是他們提供。

對鹽這種事,祁國並不在意,他們雖然有幾個城池靠近海邊,但還是種田為主。

鹽夠用就行,頂多這幾年要提供給紀國,所以多曬了點。

祁喜掐著指頭算算時間。

賠償紀國的鹽馬上要到期。

那是不是可以用這個來換?

鹽這東西誰家也不可或缺,紀國人一天吃三頓飯,用的鹽肯定更多!

想到這,祁喜吃飯都更香了。

不過剛吃一口肉,再吃一口飯,紀國怎麼回事,連種出來的米都更飽滿?

祁喜心裡鬱悶得很,等回祁國之後,一定要把修水渠,按照紀國的方法來修,好像更合理。

現在先把農具換到手再說。

一切都在按照紀國,或者說紀淩的計劃進行。

聽到祁喜想用鹽來換農具,紀淩適當表示出驚訝,隨後道:“鹽這東西,我們可以找盧國去買,盧國盛產鹽。鹽又不貴,怎麼好換農具。”

祁喜自然知道,他也有自己的理由:“鹽乃日常所需,你們去盧國的時候還要經過鄭國,以你們現在跟鄭國的關係,肯定不好走。”

“礦鹽井鹽不好開采,數來數去,自然還是我們祁國最方便。”

“既如此,我們不如合作,紀國的鹽全由祁國負責,紀國隻需要提供你們的舊農具,而且祁國絕對不會把農具改為武器。農具算我們借的,你們可以隨時檢查數量。”

“打仗的時候可以儘數拉回紀國。”

等於說紀國以後吃鹽不花錢,紀國現在百萬人口,負責這麼多人的鹽巴,其實數量很不少了。

祁國隻是借用舊農具,而且不改為武器,甚至可以檢查數量。

說完,祁喜繼續道:“紀國宮室每年的海魚,海產,也都由祁國提供。”

這一條完全是添頭了。

這麼看來,祁國給出的條件再好不過。

不過這也能看出來,祁喜為了種田有多拚。

紀淩心裡都微微吃驚,再次打量祁喜,看來這位比傳聞中更喜歡種田。

不過他想要的可不是這些。

紀淩故作為難,開口道:“可容我跟父親商議之後再做決定?”

祁喜擺手。

他的誠意已經夠足了。

不怕紀國不同意。

說起來,祁喜的做派還有些周禮的影子。

放在後世,是如何說不出借農具這種話。

不說後世了,現在的趙,梁,就絕對說不出這種請求。

一日過後,紀淩緩緩過來,說出早就有的想法。

“紀國可以送一批農具給祁國,還不用祁國給我們曬鹽,隻是需要一點東西。”

“祁國以南的海岸線,可否提供紀國,以後紀國自己曬鹽。”

“放心,絕對距離祁國很遠,隻是用來製鹽。”

祁喜皺眉,要說祁國以南的地方,確實不屬於祁國,可在附近曬鹽,總覺得有點怪。

“你們不會在那建城池吧?”

若紀國在祁國南邊建城池,那萬萬不能答應。

紀淩滿口道:“絕對不建城池,這個您放心。”

就是建鹽場跟修水泥路而已。

鹽這種東西,還是掌握在自己手裡最好。

這下猶豫的人變成祁喜。

紀淩不慌不忙:“不著急,慢慢考慮,紀國有耐心。”

作者有話說:

? 第 52 章

祁國對種田的心果然不容置疑。

用不屬於自己的海邊來換農具, 祁喜猶豫一天便直接答應。

其實紀國已經夠給麵子,他們要建鹽場的海岸線,其實在祁國南邊, 中間還隔著更遠的距離, 就是當初白紙交易點附近。

那個白紙交易點在河灘附近, 再往東就是海岸線。

大哥紀勝早早知道那塊地形,所以在紀淩問哪裡地勢平坦,方便建鹽場的時候,紀勝一口答出。

接下來兩國之間的交易順理成章。

五萬把各式舊農具,以及一千耕牛鐵犁, 全都送到祁國。

看見耕牛的時候,祁喜還很感慨。

當初鄭,昌,祁三家聯合對付紀國, 為了養紀伯驕奢淫逸的性子,把多少耕牛便宜賣給他們。

到頭來都是給紀國作嫁衣。

反而他們自家想發展耕牛種田的時候, 國內的牛不僅價格貴, 數量更是稀少。

不過經過那次之後, 除了鄭國還在惹事之外, 祁國跟昌國都極為安靜, 特彆是昌國, 一門心思研究惡金, 聽說費了無數人力物力,暗戳戳還派人來過紀國國都鑄造室。

可是紀國鑄造室哪是其他人可以靠近的。

祁喜有些期盼昌國趕緊量產惡金,這樣他們就不用求著紀國。

農具聽著挺多, 可他們祁國人口超千萬, 絕對不夠用的。

慢慢來吧。

既然卡了惡金這個口子, 以後總會換到。

這也確實是紀國開的口子。

惡金的做法需要嚴防死守,但東西倒是沒那麼嚴苛。

主要是紀國上下都在用鐵器,多多少少都會流出去。

紀國對這並不在意,因為流出去再多,也比不上自家擁有的。

再說,能做農具的是,什麼好鐵?

真正的好鐵器都用來做刀刃,那些東西才被防備得很嚴格。

說白了,還是紀國如今實力增強,根本不怕這些事。

用來換個鹽場才合算。

紀淩看著地圖,自家國都在中原這一邊,舊五城,新五城,以及南,北,三十多城。

現在往拐了個彎,再東邊修個鹽場。

到時候把這些城池連成一片,紀國的地圖至少翻一倍。

反正先把地給圈了,內裡自然可以慢慢建設。

天下局勢漸漸變了,鄭錫也在提醒紀伯早做準備。

所以不管哪一方麵,自家都要準備妥當。

紀伯,紀勝那邊有同樣的地圖。

紀勝更要前去圈地,後續工部同樣要派人過去,順便把鹽場通往紀國的路給修好。

以後這是要運鹽的!

不修好路不方便!

當然,這種事就不必特意告知祁國人,等他們發現的時候,紀國應該把路修得差不多了。

祁國,紀國都得到自己想到的東西。

但紀國的鹽場怎麼會跟祁國那種隨隨便便做做的鹽場一樣。

現在的鹽巴顆粒大,味道苦,全都是通病。

最會製鹽的盧國倒是有方法做出精鹽出來,不過耗時耗力,每年隻出一點,各國每年都會前去采買。

紀國要建鹽場,肯定不會糊弄。

紀淩早就寫好製鹽的法子,隻等著鹽場建好,就派人過去做鹽。

做粗鹽的方法大家都知道,在海邊建池子,海水灌溉裡麵,等海水曬乾後,把裡麵的鹽鏟出來繼續暴曬,直到出結晶後,這就是粗鹽。

祁國一直也是這麼製鹽的。

紀國的製鹽方法多了後麵幾個步驟。

利用石灰石加熱後得到的石灰乳,用石灰乳溶液跟粗鹽水融合,這樣可以去除粗鹽裡的雜質。

最後用蒸餾的方法去除苦味,得到的便是精鹽。

這種方法便宜又便捷,是大量做精鹽的好辦法。

在海邊建池子這種事,紀勝做得很順手,直接帶著工匠,再帶著幾百車水泥,不到一個月就能做出一個鹽場。

紀國現在的基建本事,估計誰都比不過,修出來的水池都比其他諸侯國的城牆整齊。

如果不是人手不夠,紀淩都想讓人開始燒紅磚。

紅磚的硬度在如今來看,足夠使用了。

不著急,一樣樣慢慢來。

想到鹽場建成,紀國就不用依靠外來的鹽,就更加安心一些。

不過縱觀天下,隻有昌國跟紀國是同樣的想法。

都在努力讓自給自足,不依靠彆人。

祁國還想依靠其他國家得到惡金,隻有昌國一門心思自己鑽研。

昌國國君確實是個狠人。

紀淩約莫知道,他們已經知道鍛造法,就是一遍遍打鐵,後麵的灌鋼法還沒出來。

等於能產鐵,但不能量產。

兩者的差距自不用說。

可這樣的話,估計昌國很快就會用為數不多的鐵來做鐵馬掌,快點練出騎兵。

如果這是在紀國剛做出惡金的時候,昌國就有了成果,那紀淩自然擔心。

現在紀國的惡金供大於求,他也沒什麼顧慮。

真的不能小看任何一個時代的人才。

自己依托後世知識才知道煉鐵的方法,昌國人靠著國君的利誘跟重賞,同樣能成功,也是令人敬佩。

天下局勢無時無刻不在發生變化。

紀國能做的,隻有讓自己更好。

紀國放出一批惡金農具的消息,迅速引起其他國家的注意,就連跟紀國不對付的鄭國也派人過來說好話,看能不能也給他們一批。

這些自然被紀國婉言謝絕。

給祁國,還能有所把控,給其他國家那就不好了。

最為遺憾的是昌國人,昌國國君愈發知道惡金的好處,每日查看惡金進度。

不少人都說國君為惡金一事蒼老許多。

還好,他們是些有成果的。

紀國謝絕惡金請求,在鹽場的建設上加大力度,不少強乾的官員都被派過去,修路,修房屋,以及沿途的驛館,儘量在第一批精鹽製成之前把道路修好,補給的驛館收拾停當。

這期間,鄭錫也給了不少建議,他不愧是天下有名的卿士,出手果然不同凡響。

沿途道路上,鄭錫提議還未安家的民戶在通往鹽場的道路兩邊開耕種田。

人煙漸漸多了,土地也就實際占領了。

紀伯眼前一亮,立刻吩咐下麵的人,特彆是近期投奔紀國的野人以及其他各國流民,儘量往這條道路上安置。

有人在附近,道路的安全還能得到保障。

這件事後,鄭錫繼續修律法。

雖說之前早有想法,甚至有些草稿,可真正修一部適合現在的律法,那可不簡單。

以鄭錫的能力,都要帶著一群人埋頭做事。

耘先生等人也被鄭錫拉過來幫忙。

當然也沒忘了紀淩。

越跟紀國人接觸,鄭錫越知道鄭國那群酒囊飯袋,自己真的帶不動。

反觀紀國,簡直人才輩出。

紀伯不用說,善隱忍,看著大大咧咧,跟臣子們關係都極好,做事也不含糊。

紀勝作戰勇猛,辦公務也不拖泥帶水,鹽場由他一手督建,修得又快又好。

公子淩是個特殊的。

連鄭錫都有些看不清他的深淺。

剩下杜邗,樊璿,穀晨,吉新等人,都是很能乾的官員。

說起來,有一大半厲害官員,全是平民出身,鄭錫對他們早就沒了偏見,反而覺得他們有些想法不拘泥規則,很有些意思。

最後又回到紀淩身上。

鄭錫修律法修到關鍵時候,一定要讓紀淩跟著一起。

說實話,紀淩最近忙得厲害。

官學那邊剛開學,大批的五月稻剛種下一個多月,鹽場剛開,他還要過去查看。

未滿十六的他,是不是做太多事了!

鄭錫笑眯眯道:“能者多勞。”

紀淩默默坐下,自己也不是什麼能者,就是知道的東西雜一點而已。

不過鄭錫所修的律法已經有了底稿,剩下就是修繕跟量刑,這點肯定要紀伯來做主。

鄭錫主張約束百姓,更強調律法森嚴,這些東西既然是保護也是威懾。

讓一個國家健康安全成長,律法必不可少,最好還能顧到方方麵麵。

其實這跟紀淩外祖繆成誌的想法有些像,兩人倒是很合得來。

說著說著,紀淩就在旁邊喝茶看戲,聽著兩位老人家討論律法問題。

原本感覺這樣還不錯,誰料外祖跟鄭錫一起回頭:“你說呢?”

紀淩都不知道問題是什麼!

怎麼有種剛剛走神,就被老師提問的感覺?!

紀淩隻好扒拉扒拉律法,跟著一起做事。

怎麼想偷個懶都不行!

他還是個未成年啊!

在紀國上下努力中,海邊鹽場終於建好,期間祁國還派人去看了看,見紀國真的沒建城,隻修了一條用於運輸鹽巴的官道,心裡放心許多。

看來紀國還是講信用的。

再看鹽場距離他們祁國還有很遠的路程,這下更放心了。

祁國現在對紀國感官很好,沒辦法,他們的農具太好用了!

而且那麼多諸侯國,隻給了祁國,裡子麵子都好看,能不喜歡紀國嗎。

鹽場建好之後,紀勝自然回來,紀淩接替他過去。

一個修場地,一個製鹽,配合十分默契。

紀淩這次去鹽場,還帶了一個人,或者說一個長輩。

紀淩的舅舅,繆成誌的兒子。

外祖一家從慶國到紀國,帶來的人基本都安排了官職,隻有舅舅還在賦閒,為的就是把鹽場交給他。

繆舅舅帶了些緊張,絲毫沒有因為小侄兒年紀小而看輕他。

他現在還不知道鹽場的作用有多大,不過紀伯讓他做,那他就好好辦差,絕對不會給父親和妹妹丟臉。

紀國鹽場,即將開張。

細膩又沒有苦味的大眾平價鹽即將上市。

誰不喜歡物美價廉的東西呢!

從紀國國都一路走官道,繞開祁國一大圈,終於來到屬於紀國的海岸線。

紀勝就在鹽場等著弟弟跟舅舅,旁邊給鹽工和官員休息的屋子全都建好,一切準備就緒。

可以開工了!

作者有話說:

? 第 53 章

海邊的風格外鹹濕, 紀淩上次吹海風還是在上輩子。

這會看著大海,以及身邊一個個海水池子,紀淩還是把注意力放到鹽水池上。

剛開始的步驟很簡單, 哥哥紀勝已經讓人把海水灌入上千個池子裡。

經過幾天的暴曬, 池子裡的海水慢慢蒸發, 留下白色晶體。

估計還要再曬個一個多月,就可以把這些白色晶體收集起來,放到更遠處的池子裡。

另一邊已經架起巨大的爐灶,需要的石灰石同樣準備好,隨時可以用來煮鹽跟蒸餾。

到時候雪花一樣的白色鹽巴就會產生。

不僅樣子好看, 還去除了現在鹽巴的苦味,還能大量生產。

紀淩跟繆舅舅來了之後,又把各處完善一遍。

大哥紀勝本來要離開,但見這裡荒涼, 乾脆帶著人清理附近的林子,驅趕大型野獸。

四周的營地本就收拾出來, 再這麼一清理, 附近更加安全。

這些做完之後, 紀勝又留了些兵士在這, 然後順著官道回去。

各處城池都在建設, 作為紀國儲君, 紀勝的事情不比弟弟少。

紀淩在鹽場待了近兩個月, 第一批鹽巴做了出來。

繆舅舅已經被這種神奇的製鹽方法吸引,手指沾了點嘗嘗。

隻有鹹味,完全沒有苦澀的感覺, 甚至連海水的腥味都沒有。

這種鹽巴隻有盧國能生產, 每年的產量還很低。

繆舅舅看看他們的大池子。

好像一不小心, 一爐做了盧國十年還多的產量?

繆舅舅自然知道鹽巴的重要性,更知道精鹽的好處。

放到市麵上,不出片刻就會被搶光。

這種鹽會讓各家的飯菜更加好吃,價格又不貴,誰會不喜歡啊。

彆看每人每天用鹽很少,可架不住這是人人都需要的。

特彆是乾重體力活的人,吃飯一定要鹹一點,否則人就會沒力氣。

紀淩看著也很滿意,乾脆道:“正好大哥打的鹿腿還沒吃完,今晚就用新做出來的鹽巴來做烤肉吃吧?”

繆舅舅眼前一亮。

好啊!

當然好!

小外甥的廚藝他聽說過,但一直沒嘗過。

再說精鹽這種東西,其實他也沒吃過幾次,他家在慶國那會並不會受重用,父親也不是貪圖享樂的人。

不管衝著哪一點,繆舅舅都對精鹽很感興趣。

於是,紀國鹽場今日的晚飯,就用是精鹽做成,不管炒菜還是紀淩做的烤肉,升了炭火,架上鐵鍋,油脂跟鐵鍋的碰撞先出來香味,然後再撒上適量的精鹽,油脂的香味更加誘人。

繆舅舅小心翼翼咬了一口,油脂的香味在口腔裡迸發,隻有肉的香味,絲毫沒有其他鹽巴的苦澀。

好吃程度上升了不止一個檔次!

這也太美味了。

粗鹽跟精鹽,完全不是一個東西!

一想到以後每日都能用精鹽,繆舅舅感覺生活都快樂了。

所以小外甥壓著精鹽回都城,以後這就剩他一個的時候,繆舅舅非但沒有傷心,反而笑眯眯擺手。

精鹽帶給他的震撼,也要帶給其他紀國人!

繆舅舅到底是繆成誌教出來的,他意識到鹽場的重要性,更意識到紀伯把鹽場交給他的用意。

他一定會為紀國守好鹽場,讓紀國上下都吃上便宜的精鹽。

隻要產量足夠,肯定還能賣到其他國家。

紀國的白紙,肥皂等物,賣的一個比一個好。

精鹽肯定更加厲害。

紀淩從鹽場返回國都時候,一路從官道上回去,發現道路兩旁漸漸有人居住有人開耕。

特彆是紀國建的驛站附近,很多平民房屋圍繞驛站來建,畢竟驛站附近十分安全。

這才幾個月時間,估計用不了多久,這條路就會變得很繁華。

紀國都城。

都城主街十分熱鬨,琳琅滿目的各色店鋪目不暇接。

不少是紀國特產店鋪,一小半是各種美食酒樓。

很多過往商旅都會在紀國國都大快朵頤。

誰讓隻有紀國國都有炒菜可以吃,而且飯菜做得五花八門,好吃得很。

這麼多酒樓之前討論過一件事。

過了今年之後,就沒有祁國的便宜鹽巴,以後的鹽價會不會漲,他們的飯菜價格會不會有浮動。

現在能做生意的,肯定比較有頭腦,彆看現在才五月份,已經在考慮十二月份的事了。

這些討論紀淩自然知道。

否則也不會安排祁國的祁喜“無意”聽到鹽巴的事。

不過現在各家酒樓不用擔心了。

紀國建鹽場的事他們都聽說,自家的鹽場,說不定價格還會更便宜?

唯獨擔心的是,鹽會不會不太好。

其實祁國的鹽就不太好,有些講究點的還去盧國買鹽,但祁國鹽勝在便宜更方便獲取。

所以紀國食鹽鋪子開張時,這些酒樓老板們下意識去店鋪裡麵看看。

這說是店鋪,其實更像官署,屬於戶部下的鹽務部門。

接下來全國各城都要設置這樣的店鋪,鹽務全都由國家管理,由國家定價跟販賣。

食鹽國有化,不能讓其他利益摻和到百姓日常吃穿上。

至於價格,自然沒讓紀國百姓失望,雖說紀國前期投入不少人力物力,還有惡金的付出。

但鹽價自然不會上漲,紀國的精鹽價格,跟之前祁國粗鹽價格一樣。

之前一斤粗鹽的價格為三十紀幣,而一斤鹽足夠一家四口用上一個月的。

這個價格還算合理,紀國大部分人都能接受。

趕來的酒樓掌櫃們聽到價格之後,瞬間輕鬆。

每個月買鹽都要花不少錢,隻要不漲價,那什麼都好說。

反正來都來了順便買點回去。

他們紀國辦事就是靠譜。

可是眾人看到櫃台上的雪花鹽時,下意識尋找粗鹽。

怎麼隻有上好的鹽,粗鹽呢?

大家都習慣性找粗鹽,這種雪花鹽確實好,但用不起啊。

不過鋪子裡怎麼那麼多雪花鹽,這要多少錢才能買到?

有個膽大的老板問道:“我們想買鹽,就買最普通的那種,怎麼買啊。”

鋪子裡的官員道:“就這個。”

官員指了指櫃台裡的雪花鹽,認真道:“咱們紀國隻賣這種鹽,跟之前祁國的鹽價格一樣。”

周圍瞬間安靜。

這樣的鹽,跟祁國的鹽價格一樣?

這可是精鹽!

祁國那是粗鹽啊!

官員繼續道:“咱們自己產的鹽還沒有苦味,不信你們嘗嘗。”

官員說起來有些驕傲。

之前他也是不信的,宮室上下都不信。

大學士們都覺得神奇。

所以這會欣賞著百姓們吃驚的表情,心裡彆提多舒爽。

不過小公子也是這麼看他們的吧?

也不對,小公子淡定得很,似乎早就預料到這種情況。

不到一個上午的時間,整個紀國都城的人都聽到這個消息。

雪花鹽跟粗鹽一個價格,吃起來完全沒有苦味。

據鄭錫說,這鹽比盧國的鹽都要好。

一時間,整個紀國鹽務鋪子人滿為患,紀勝親自帶人去維持秩序,這才讓大家好好排隊。

打眼一看,排隊的大多數人竟然不是紀國人,而是往來的客商。

雪花鹽啊!

隻要三十紀幣,不買個幾千斤對不起這麼好的事!

本地人一看這麼長的隊,乾脆等等好了,反正國君肯定不會虧待他們紀國人。

事實確實如此,紀國人的底氣確實沒問題。

等大家蜂擁而至,紀國鹽務鋪子說出要求。

首先,買紀國的雪花鹽隻能用紀幣支付,現在一金可以換一百紀幣,先去我們官府換錢再說。

其次,每人最多隻能買一百斤,儘量讓很多人買到。

最後,攜帶食鹽出紀國的商隊,需要支付貨物本身的十分之一紀幣當作關稅。

紀淩早就在這等著。

想買鹽是吧?

要用紀國的錢來買!金子?不好意思,不能直接交易,隻能先去還錢。

至於關稅這種事,紀淩早就想做了。

紀國那麼多好東西運出去,一直以來賺的都是物品的錢,現在也該薅點其他國家的羊毛。

什麼?

不想掏關稅,那就不買!

現在隻是食鹽要關稅,以後諸如肥皂白紙等等,漸漸都會在關稅名單當中。

而且無一例外,全部要用紀幣支付。

被這些要求砸暈的其他國家客商們麵麵相覷,隨後立刻揣著金子去兌換紀幣。

換了也不虧嘛。

反正他們經常在自己國家跟紀國之間來回,要買的東西不止一點。

換來的紀幣就算買鹽用不完,還能用在其他地方。

於是乎所有想買雪花鹽的客商,懷裡揣著成千上萬的紀幣開始買買買。

至於買鹽的關稅,根本不在他們考慮範圍。

如此廉價的食鹽,便是加了關稅也是值得的,轉手到自己國家,肯定能大賣特賣。

換了紀幣的客商們繼續排隊,每個人買到精鹽之後第一反應,就是用手指蘸著嘗嘗。

這顆粒真的很細,味道一點也不苦,確實是上好鹽!

看著大批紀幣流通,甚至被帶到他們國家,紀淩下意識笑了。

用紀幣好啊,以後更多貨物的買賣,全都會使用紀幣。

把鑄幣權跟貨幣價格全都掌控在自己國家手裡,百利而無一害。

用食鹽推動紀幣的流通跟使用,效果果然拔群。

紀國如今三十五個城,每個城池的主街上,陸陸續續開設同樣的鹽務鋪子。

從海邊鹽場製好的上等食鹽,有條不紊送到各處。

紀國人再也不用吃粗鹽了。

如此漂亮,且沒有苦味的鹽巴,誰不想要呢。

紀國食鹽由來往客商送到其他諸侯國。

一直販賣鹽巴,善於製鹽的盧國國君皺眉。

紀國也製鹽了?

盧國國君額角跳了跳。

怎麼有種不祥的預感。

“把紀國做的鹽拿上來看看,對比一下,看看到底是紀國鹽好,還是盧國鹽好。”

作者有話說:

? 第 54 章

盧國鹽好, 還是紀國鹽好。

這是今年五月份天下間最熱鬨的話題。

但隻要見過兩者的差距,就沒有人會昧著良心誇盧國鹽。

紀國的鹽不僅質量更高,還便宜。

雖然要交關稅, 要用紀幣買, 可還是劃算。

紀國的精鹽甚至比盧國每年限量的鹽都要好。

如果一定要說個缺點, 那就是紀國的鹽供不應求,暫時提供不了太多。

紀國還會給自家留夠數量,剩下的才會賣給其他諸侯國,一次一人一百斤,若其他國君去買, 才能買個一千斤。

繆舅舅還寫信過來問,說他們鹽場的產量能跟上,為何不多做。

紀淩隻回了兩個字:“盧國。”

紀淩還跟身邊的杜或,錦湧解釋:“鹽一直是盧國的收入, 盧是大國,不好強行搶走生意。”

所以紀國隻推脫精鹽產量低, 不可能無限量供應。

消息傳到盧國, 盧國國君跟上卿盧山鳴這才鬆鬆眉頭。

盧國國君是個老好人, 開口道:“還好, 產量不算多。”

至少比不會搶他們的買賣。

若紀國直接搶了, 就算盧公是個老好人, 他也忍不了。

作為天下第一大諸侯國, 盧國有自己的底氣。

上卿盧山鳴淡淡道:“少量賣鹽不是關鍵,關鍵是紀幣。”

要說紀國的精鹽,盧山鳴也看過, 確實非常好, 甚至盧國都達不到這樣的標準。

而且紀國的態度也很奇怪。

不想得罪盧國, 那就徹底不往外售賣,絕對不會影響盧國。

但他們選擇賣一部分,順勢推出紀幣的影響力。

這哪是賣鹽,分明鼓勵天下客商都用貨幣。

現在的各路客商基本都是貴族的家仆,他們走南闖北,見得也多,有些漸漸脫離貴族,開始自己活動。

他們走到哪,就會給哪帶來其他地方的好東西。

若他們把紀幣也帶到各地呢?

若百姓私下交易,都用紀幣呢?

盧山鳴看得顯然更加長遠。

但他們又沒有立場禁止盧國客商不買紀國鹽。

紀國鹽精良,轉手到盧國便是大筆財富,就算明麵上禁止,總會有人還會偷偷買,到時候隻會更麻煩。

紀國還真給他們出了個難題。

盧山鳴緩緩道:“紀幣已經夠麻煩,我擔心的是,紀國有能力造出更多鹽,隻是刻意控製數量。”

為的就是不動盧國利益的前提下推廣他們的紀幣。

要是這種情況,那有朝一日跟紀國不對付,人家豈不是瞬間用精鹽霸占市場?

讓盧山鳴選,他也會選物美價廉的紀國鹽。

換了鄭伯那種習慣,肯定要出兵攻打紀國,至少要給他個教訓。

但盧國跟紀國還隔著鄭國,教訓肯定不能給。

盧山鳴想了想道:“學昌國國君,重金懸賞改進製鹽方法的人,不論出身,不論年紀性彆,隻要能改進盧國鹽,便賜他卿士身份,可以世襲。”

重金就算了。

還給卿士身份,還能傳給後人。

這誘惑不可謂不大。

盧公看著精明強乾年輕的盧山鳴,點點頭:“好,都按你說的辦。”

盧公跟祁伯一樣,皆是明白人。

自己有多大能力心中有數,就該聽國內厲害人物的。

想到這,盧公問盧山鳴:“要不要喊儀先生跟我家老七過來,他們對紀國比較熟悉。”

他們兩個在紀國待了兩年時間,比他們要熟悉。

盧山鳴搖頭:“官學剛剛建起,還是讓他們忙官學的事吧。”

兩人回來之後,在盧山鳴的支持下,盧國效仿紀國也成立一處官學。

其他情況完全一致,什麼考試考核等等。

唯獨不同的是,這裡隻收卿士子弟。

盧國人口過千萬,卿士也有不少,子弟眾多,所以儀先生跟盧中傑很是忙碌。

而且盧山鳴覺得儀先生對紀國好感度很高,估計不願意多說。

五月過去,紀國依舊沒有增加產量的計劃,說得都是產量不足,所以客商們想買紀國鹽隻能排隊。

還有人開玩笑,想要找紀國的鹽務鋪子,隻要看哪個店鋪門前在排隊就好。

盧國那邊大力招攬人才,再有多年製鹽的心得,竟然還真找到突破口。

具體怎麼突破的自然不可能說出,但造出的精鹽竟然也多了不少。

紀淩忽然發現一個問題。

好像不止紀國內部卷,還帶著周邊國家一起卷?

昌國在卷惡金。

祁國在卷種田。

盧國在造鹽。

果然有競爭才有進步嗎?

不管怎麼說,紀國的精鹽給自己家百姓帶來很多好處。

這樣的鹽巴不苦澀,還夠鹹,每家的用量還比之前減少,可以說把物美價廉做到極致。

而且紀幣因為食鹽的緣故,明顯使用的更多了,就連紀國內部也是如此。

從以物換物到以紀幣換物,這是一個很大的進展。

以後各地的糧稅也會方便運輸。

特彆馬上六月,要收獲的五月稻就要收田稅了。

今年沒有交稻穀,而是先把稻子按照市價換成紀幣,直接交紀幣或者銀子就行。

不僅農戶們的負擔減輕,各地交稅款的時候,速度更快,賬目也更加清晰。

趁此機會,修了近一年的紀國律法終於出來。

鄭錫自從來到紀國後,為了避免他跟鄭國的衝突尷尬,正好請他修律法。

這一年裡,鄭錫在紀國已經安家落戶,更看得出來紀國的潛力,律法的事更為上心。

說來感慨,他一直以為自己心中的律法是為了鄭國來修。

沒想到兜兜轉轉,竟然變成紀國律法。

而且因為公子淩的緣故,律法修得比他想象中還要好。

除了上次在鹽場道路附近鼓勵百姓居住之外,鄭錫基本都在埋頭修律法。

他捧著厚重的律法前去宮室。

宮室裡紀伯等人都在等他,看到他來,人人臉上帶著驚喜。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紀國的大日子。

紀國終於要有一部正式的律法。

以後各個郡縣做事,全都有法可依,成為維護秩序的重要依據。

接下來半個月裡,紀國宮室上下皆在研究律法,鄭錫口乾舌燥感覺每天要麵對無數問題。

在眾人集思廣益之下,終於在七月份,紀國,或者說世上第一部規則清晰的律法誕生。

小到當街吵架,大到殺人放火,該受什麼刑罰全都明文規定。

紀國律以後就是紀國科考必考項目之一。

不止官員要考,更要派人在郡縣講解。

這個做法看似合理,其實現在很少有人這麼做。

律法不公開,是所有諸侯國通用標準。

放到現代,就算判刑了也會知道自己到底犯的什麼罪。

這時候不同,是否有罪,為什麼有罪,全都有上層貴族解釋,最所有解釋權都在貴族手中。

故而律法不公開,不透明。

說白了,還是不把百姓當人。

紀國做這麼詳細的律法,為的就是公之於眾。

讓百姓也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若有人冤枉他們,又該怎麼做。

將律法公開,至少能比現在要公平得多。

有律法,更是社會進步的一大標誌。

紀國宮室眾人連夜趕工,準備在秋收之後正式頒布這部紀國律。

有了紀幣。

再有紀國律。

現在的紀國已經不再是當初的邊陲小國。

官製的變化,律法的公開,全都表明紀國跟其他諸侯國完全不同。

在他們還在爭中原那塊地的時候,紀國內外已經完成蛻變。

這片土地上的人勤勞勇敢,熱忱愛學,武器先進,糧食豐足。

走到這種地步,紀淩的心才微微放下。

這樣的紀國,應該能在未來的大混戰中存活下來吧?

就在紀國頒布律法幾天後,從南邊傳來消息。

紀勝解釋道:“今年南方又多雨,咱們幾個城池還好,隻是東南邊的野人部落要遭殃。”

之前就因為南邊多雨,當初的錦族等人投奔紀國。

倒也不是說巧合,再次雨水多。

而是當地脆弱的農耕承受不住一點天災,完全看天吃飯。

紀淩想了想:“東南那邊,那裡是不是有個四五十萬人口的部落?”

紀勝點頭:“我擔心他們會鋌而走險,來中原國家搶糧。”

宮室眾人下意識皺眉。

東南那邊,約莫屬於東夷,他們的發展比一般部落要好。

隻是相對沒那麼先進,若那麼多餓到極點的人來搶糧,紀國這邊肯定要做應對。

不過紀勝的護衛錦湧忽然道:“他們可能不止四五十萬人。”

眾人看向身量極高,身板極寬的錦湧。

錦湧雖然有點憨傻,但他曾經也在南邊那一塊,了解的內情更多。

“當初錦族附近,其實還有個部落,那個部落二三十萬人。”

“遇到水災之後,錦族投奔紀國,那個部落去了東夷,估計跟東夷國家融合為一體了。”

以前不跟東夷國家接觸,錦湧也就沒提,這會聽到小公子說起,立刻告訴紀淩自己知道的一切。

這下紀勝都有點傻眼。

東夷國家原本四五十萬人,如果真的跟那個逃難的部落融合。

那就是近百萬?!這是個數量不小的部落了。

祁國也有城池在東夷,怎麼沒發現?

不過也是,東夷那邊地方太大,很難了解裡麵情況,平時知道有個部落,不知道部落人這麼多。

再說,平時大家相安無事,根本不會有問題。

祁國也不是愛往周邊擴張的國家。

紀勝立刻道:“我再派人探查情況。”

雖說東夷國家距離紀國有些遠,但還是要提前做好準備。

近百萬沒飯吃的人,到哪都是災難。

人餓急了什麼都能做得出來。

紀伯最後定下:“公子勝探明情況後再說。”

“東夷國家離我較遠,不用太過擔心。”

那個國家的位置應該在祁國和紀國鹽場中間,這中間有塊極大的空地。

紀國鹽場沒放什麼糧食,安全問題倒是沒什麼,就算順著官道到紀國,這麼遙遠的路途,到這都沒力氣說話了。

倒是祁國比較危險。

紀勝道:“要不要給祁國國君寫信,讓他們小心東邊。”

這話說完,紀淩下意識看向鄭錫。

修完律法的大學士鄭錫,已經把注意力轉移到政務上。

鄭錫道:“可以提醒,但不能增援救。”

祁國千萬人口,對麵百萬人口。

打起來也不會吃虧。

反而紀國不能當馬前卒。

不管祁國說什麼好處,他們都不能去。

其實按照鄭錫真正的想法,乾脆彆去提醒。

提醒多了,反而顯得他們紀國在觀察人家。

再說祁國是大國,紀國是小國。

小國跟大國當鄰居,不用太熱心,這大國要是能被東夷國家吃掉一些,對紀國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鄭錫把這些話咽下去,這麼說顯得太過冷血。

可紀淩收回眼神。

他總感覺,事情已經朝這個方向發展了。

果然,八月下旬,祁國傳來消息,他們跟東夷國家已經打了三天,現在請求紀國幫忙,便是支援一些武器都行。

當然了,他們要惡金武器。

千萬人口的國家跟百萬人口部落打。

還要紀國支援武器?

想什麼美事呢。

作者有話說:

? 第 55 章

各國打仗, 讓紀國出兵。

這是之前百年打仗時形成的習慣。

當時的紀國需要錢糧,需要物資,一般確實會去打。

出兵出帥, 都有可能。

紀伯帶過鄭國打昌國, 也帶過昌國打鄭國。

提祁國打仗也不少, 如今祁國還有十幾個城池是紀伯帶人打的。

各國諸侯不想費自己的兵力,就會來找紀國。

這次跟一個比較勇猛的部落打仗,自然而然想到紀國。

紀國打仗厲害,又有惡金,“請”他們最合適。

但話又說回來, 請紀國,那有什麼好處?

祁國道:“鹽場。”

此時紀國宮室,鄭錫冷笑:“鹽場乾他們什麼事,咱們又沒設在祁國境內。”

“就是, 紀國鹽場跟祁國之間,還隔了個百萬部落。”杜邗附和。

繆成誌也是這個想法。

紀國三位大學士的想法, 就代表紀國上下的意見。

時代變了。

紀國再也不是那個為口飯吃, 讓兵士們出去作戰的國家了。

鹽場?

鹽場關你們祁國什麼事。

再者說了, 都給你們那麼多農具, 還不夠?

在祁國眼裡, 以前是夠的。

若紀國造了鹽場隻是自己吃, 他們覺得這筆買賣合算。

但現在的紀國拿著紀國鹽在天下橫行, 心裡便覺得虧得慌,所以派了使臣請求“援助”。

祁國使臣此時也在宮室,想著祁國國君跟祁喜的命令, 皺眉道:“紀國就在祁國旁邊, 祁國有難, 紀國自當相幫。”

“若等祁國騰出手來,紀國隻怕要有麻煩。”

這話讓一直看戲的紀淩微微抬頭。

還是那句話,時代變了。

真當祁國能以大國之勢威逼?

祁國使臣分明在威脅紀國。

確實,現在的紀國隻有三十五座城池,人口一百七十多萬。

麵對城池六十,人口千萬的祁國來說,好像是很弱勢。

但這種威逼真的有用?

這種威逼讓紀淩十分不爽。

他們紀國發展那麼多年,是給被人流血犧牲的嗎?

祁國的人命是命,紀國的人的命就不是了?

善於打仗,不代表就要去打仗。

他們紀國百姓,隻怕是天底下最不想打仗的百姓,因為他們知道戰爭有多苦,又有多少親朋死在戰場上。

以前那是沒辦法,現在?做夢。

鄭錫同樣側目,他看過去,那祁國使臣竟然有些懼怕,懼怕的同時又隱隱不屑。

一個鄭國人,竟然這麼幫紀國,實在不齒。

祁國使臣壯壯膽子:“鄭上卿,您以前就誇過紀國打仗厲害,如今真的來了紀國,可有什麼想法?”

鄭錫在紀國是首席大學士。

特意強調鄭上卿,分明是故意扯紀國,鄭國。

他這表情一露,紀淩心道不好,把原本想說的話直接咽下。

果然,鄭錫摸摸花白的胡子,他這個年紀這個智慧,怎麼聽不出祁國使臣的意思。

等送祁國使臣離開。

鄭錫直接道:“那百萬部落今年遭災,再無糧可用,必然是個亂子。”

“百萬人落難,在哪都會出問題。祁國那邊他們攻不破,隻怕會掉頭來找紀國麻煩。”

這是肯定的。

百萬饑荒難民,他們肯定會自謀生路。

他們距離祁國最近,所以會先找祁國麻煩,先去搶祁國的糧,甚至說不上對錯,隻是生存本能。

祁國雖不善戰,但人多,那邊多半攻不破。

不說百萬人全來煩紀國,就算來個一二十萬,二三十萬,都足夠紀國這個體量的國家頭疼。

鄭錫直接道:“不如我們幫一幫百萬部落,讓他們占個祁國城池,也有個安身立命之所。”

紀淩有些想笑,但又不敢想。

怎麼說呢,好損,但又好棒。

若那使臣知道他的輕蔑會帶來這樣的後果,腸子都會悔青。

當然,鄭錫也不是完全為了報複,而是出於各方麵考量,這是對紀國最有利的地方。

他原本就說,小國紀國處在大國祁國旁邊會不安全,趁機削弱實力最佳。

本以為有些冷血,看看祁國對紀國的態度,對他的態度,那就不能怪他了。

好端端的來算計他們,哪來的膽子。

不過鄭錫說完,又怕紀伯不同意。

因為這種事換了鄭伯,他肯定不同意,定然是那種兩邊都不幫,一定要全了自己名聲。

誰料紀伯直接站起來,眼前一亮。

“好啊!此計甚好。”

紀淩看著,心道父親你演得過分了!

他們父子三人昨晚在母親宮室的時候就討論過的!

但這種態度,顯然讓鄭錫很受用。

紀伯繼續道:“沒錯,此消彼長,為了紀國,也為了他們態度,幫一幫百萬部落!”

“此事就交給鄭大學士去辦!”

鄭錫領命,又看看不發一言地紀淩:“錫領命,隻是這事,還要請小公子幫忙。”

“好說好說,要人給人給錢給錢。愛卿儘管去辦!”紀伯一錘定音。

鄭錫手掌緊了緊。

有個能識人的國君,這種感覺太好了。

從宮室離開,紀淩直接跟著鄭錫去官署,連紀勝都陪著左右:“若要調兵,隻管開口。”

這是真的要人有人,要什麼給什麼。

鄭錫開始這幾年裡最合心意的部署。

想要幫百萬部落,就要了解內裡的情況,公子淩身邊的錦湧以及還在紀國的錦族族長,還跟百萬部落有聯係。

而且要幫他們,還不能用紀國名義,乾脆以錦族名義最好。

到時候就算找麻煩,也不會直接找到紀國頭上,若要追究錦族罪名,也該是紀國內部處理。

紀國內裡,肯定不會真的處罰。

錦湧跟趕來的錦族族長並未反對。

他們早就是紀國人,怎麼會反對跟自己有利的事。

不過族長還是道:“是要我們出兵,還是如何?”

鄭錫看看紀淩,紀勝,直接道:“給惡金。”

鄭錫原本等著大小公子大吃一驚。

沒想到紀勝摟著自己弟弟肩膀,現在弟弟長高許多,都沒那麼順手了:“我弟也是這個看法。”

自煉鐵之法出來之後,紀國的惡金技術便領先世界,能夠量產之後,已經應用於紀國方方麵麵。

紀國內的惡金大致分了五等。

但就算最下等的,放到其他國家,也是極好的。

既如此,便沒必要抱著不放,可以適當放出一些。

這個變化跟之前態度完全不同。

原因有二,紀國的惡金厲害,稍微放出去也沒事。

還有就是昌國對煉鐵有些成果,趕在他們之前做做好人,省得昌國提前霸占市場跟名聲。

煉鐵之法,天下遲早會知道。

他們既然有更好的技術,就不介意放出點差東西。

全都捂在紀國,遲早會出大問題。

到時候其他諸侯下定決心聯合圍剿,他們紀國就慘了。

也就是現在戰爭還未正式開始,真打起來,紀國頭一個有危險。

技術太多太好,其實並不安全。

這也是紀淩最近幾年放緩研究新東西的原因。

幾樣技術就算了。

東西太多,一定會招來匪賊。

鄭錫敏銳發現這個問題,又見紀伯願意給祁國舊農具,所以提出以惡金來資百萬部落。

鄭錫本以為還要多說很多。

沒想到跟聰明人說話實在輕鬆,這就行了?

他隻是說了一句話啊!

剩下的布置更是舒心,原本打算坐鎮指揮的他,甚至自己穿了盔甲,心心念念的騎兵終於是他的麾下了!

去給百萬部落送武器這事,他必須親自去!

鄭錫看著黑壓壓的騎兵。

騎兵是對手的時候,彆提多有壓力,現在到自己身邊,彆提多開心。

什麼叫最終都會成為自己最討厭的人啊。

通過錦湧跟錦族族長跟百萬部落聯係,那邊部落族長欣然接受惡金,並接受前去送武器裝備糧食的鄭錫一些攻城“小妙招”,並表示永遠銘記紀國恩情雲雲。

這種恩情還會暗地感謝,肯定不會彆人發現。

惡金?

什麼惡金?

他們用的是惡金武器嗎?不知道哎。

紀淩聽著,總覺得那百萬部落的族長有些東西。

也是,能融合三十多萬外族人在他們那,還帶著族長努力尋找出路的人,必然有本事。

不能因為他是部落族長而小看他。

紀國明麵上敷衍祁國,暗地裡資助百萬部落。

原本還在紀國的祁國使臣忽然收到消息。

百萬部落竟然拿下祁國兩座城池!

佯攻左邊的城,其實要右邊的城,站穩右邊的城池之後,竟然又故技重施,趁著祁國士兵趕路的時候,從半路偷襲!

五天之內,連下兩城!

祁國使臣聽此,立刻慌張回國。

祁國怎麼會輸!

怎麼可能輸!

他們來紀國請求支援,其實是故意來要東西,沒覺得自己會輸的。

在祁國上下嘩然之,又一條出自紀淩的計謀送到百萬部落。

那百萬部落族長正值壯年,看著紙張微微挑眉。

又過三日。

祁國內裡被壓迫的農奴開始反抗,每個人都在唱歌,唱的是。

不稼不穡,胡取禾三百廛兮。

狩不獵,胡瞻爾庭有縣貆兮?

彼君子兮,不素餐兮!

又聽人唱。

碩鼠碩鼠,無食我黍!三歲貫女,莫我肯顧,

逝將去女,適彼樂土。樂土樂土,爰得我所。

前麵唱的是王孫公子們不種地不打獵,卻能吃好的,用好的,這不是吃白飯嗎?

後麵唱的是,碩大的田鼠不許吃我的糧食,我那麼辛苦勞作,對我卻不照顧,樂土樂土,到底哪裡才是我的去處。

紀淩很早就知道祁國內部的情況。

當初說他們人口的時候,便知道裡麵至少三成農奴。

奴隸社會遠比想象中殘酷得多,同樣是人,他們卻被歸為牲口統計,彆說什麼尊嚴自尊,更彆說穿暖吃飽,每天的鞭子都是家常便飯。

在天下間各國都在減少奴隸,昌國允許奴隸當兵卒,以戰功升遷。

還有紀國甚至在律法出來之後,以及人口統計的時候,把奴隸變為正常農戶的情況下。

祁國的情況,實在有些落後。

農奴是人,他們長腿了會跑,再加上百萬部落的鼓動,原本就對祁國統治者不滿的農奴們開始四散逃亡,勢必要找到心中的樂土。

原本下決心要收回城池的祁國國君,隻好調轉人來解決三成農奴騷亂的事。

祁國千萬人口,三成農奴的數量可見一斑。

他們更熟悉祁國的情況,亂起來更讓人頭疼。

整個九月過完,百萬部落已經站穩兩個城池。

雖然他們一個野人部落,那麼快占領城池,還那麼快學會管理城池有些奇怪,但人家就是站穩了,甚至吸收一部分跑掉的農奴。

以前都說了!

野人部落滅掉諸侯國很正常,現在占你們兩個城池怎麼了。

另一部分則在南邊的紀國官道附近落戶。

那附近都被紀勝清理過,沒有大型野獸,又因為修路的時候鋪平附近道路,周圍還有人居住,怎麼看都是好地方。

而且紀國沒有奴隸,就算以後加入紀國了,他們也不怕的。

紀國的態度自然是任由他們居住,隻要不占官道,不毀他們鹽場到紀國之間的道路,那就隨便用。

祁國變化讓天下諸侯傻眼。

本以為是件小事,怎麼忽然鬨這樣大。

可仔細想想,內憂外患一起來,確實沒法。

隻能怪野人部落太勇猛。

紀國宮室眾人看著各國態度,嗯嗯嗯地點頭。

沒錯,都是野人部落勇猛,跟他們紀國半點關係都沒有!

他們一點也不心虛!他們隻是喜歡喝茶看戲而已。

什麼?

祁國派人來問惡金的說法,還讓他們把官道附近的祁國農奴趕走?

好像不太行,那都是無主之地,紀國隻是個小國,管不到那邊的,除非你們承認那些土地儘數歸紀國所有。

什麼?

你們要派兵抓人?

那麼遠的距離,你們確定?

這話是鄭錫回的。

他簡直揚眉吐氣!

好久沒這麼開心過了!

沒有豬隊友的感覺太好了!

越看紀伯,越看大小公子,鄭錫就對鄭伯,以及他那幾個勾心鬥角的兒子不屑。

看看人家!看看你們!

至於其他諸侯國的態度,傻眼歸傻眼,但要他們幫忙?那萬萬不行。

不管祁國到底因為什麼失去兩個城池,對其他諸侯國來說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可以說這場祁國的內憂外患裡。

看戲的天下諸侯很滿意。

暗戳戳搞事情的紀國心情也不錯。

有了兩座城池,還吸收不少農奴當族人的百萬部落更是美滋滋。

受傷的隻有祁國罷了。

在百萬部落穩定之後,悄無聲息地送來萬斤祁國海產,以及十箱繳獲的祁國珍珠。

紀國跟百萬部落的心照不宣,讓紀國在東麵也有了自己的盟友。

祁國無形中被包圍在裡麵。

可惜了,他們完全沒意識到危險,還在努力地抓逃竄的農奴。

紀伯見此,直接修書一封,大張旗鼓送到祁國。

信裡看似安慰,實際意思是,老夥計換換思路吧,放過農奴,放過百姓雲雲。

不僅給了“建議”,還站在道德製高點上指指點點。

德政仁政等等講了一通。

看似給祁國國君寫的,其實寫給天下人看的。

畢竟這封信語言簡練,用詞優美,一看就是經過文化人潤色過,比如耘先生等人。

這信的內容跟文筆,足夠流芳百世了。

祁國國君氣得鼻子都歪。

好啊,踩著他立名聲呢!

這封信一來,天下間指責他的人肯定越來越多。

而廢奴製度又像大勢所趨,所有奴隸,甚至奴隸出身的平民,兵士,都會覺得紀伯是個大好人。

祁國國君越生氣,祁國內裡的農奴就越高興,看向紀國的眼神越來越親切。

如果他們會現代的話,大概會說一句。

紀國!我素未謀麵的故鄉!

作者有話說:

我素未謀麵的故鄉是東北!

最近一直在刷東北美食還有冰雕,有機會一定要去一次!-

不稼不穡出自《詩經·伐檀》,碩鼠碩鼠《詩經·碩鼠》-

? 第 56 章

祁國手忙腳亂收拾國內問題, 農奴也並未完全廢除,但給的待遇明顯提升,不再住牲口圈, 不再隨意打罵, 根據農具情況設定不少惠利要求。

作為主要蓄奴的卿士們, 其實還是有不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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