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和彌無奈地揉了揉中島敦的頭毛, 灰藍色的眸子中滿是無奈。
果然是這樣啊！
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是他前後腳收下的學生。
這兩個孩子因為年幼時候的經曆類似，所以即便常常因為性格方麵的原因而發生衝突，但在中原和彌和刀劍付喪神們的調和下, 彼此相處起來還是不錯的。
更彆提，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因為本身的羈絆, 一同執行任務默契度極高。
但, 兩人默契度極高, 不代表可以無視掉兩人之間的性格完全不同。
雖然同樣有著悲慘的童年，又有著強大的異能力，芥川龍之介可以非常順利的靠近黑暗，接近黑暗，逐漸融入黑暗。
但中島敦不同。
他在孤兒院的經曆雖然同樣飽受虐待, 但孤兒院院長的話依舊刻在了中島敦的靈魂中，就算中原和彌收了他做學生，帶他脫離了孤兒院的環境，他也無法徹底擺脫幼年時候的痛楚。
甚至可以說, 孤兒院院長用最恐怖的手段給中島敦的心底種上了最正直最閃亮的種子。
這顆種子輕易不會發芽，卻一直存在。
直到……
中島敦開始直麵真正的黑暗！
三日月宗近和一期一振吉光他們無比認真的教導了中島敦。
這份教導讓中島敦在理智上明白, 他的做法是正確的。
但，他的心理上承受不來！
“老師，我也不想的, 我也想努力適應，可是……”中島敦努力想控製住大顆滴落的淚珠, 卻根本控製不住。
隻能拚命地攥著拳頭。
中原和彌拍拍中島敦的肩膀, 柔聲說道：“沒事的，我知道敦君非常努力了……”
他微微沉吟了一下，問道：“但是, 敦君，你是不是忘了我曾經跟你說過的話？”
“說過的話？”中島敦疑惑地抬頭看向中原和彌，紫金色的眸子還含著淚滴。
“是的，”中原和彌輕輕點頭，他說道：“我曾經說過的，你是具有選擇權的。”
“選擇權？”中島敦想起來了。
這是中原和彌在第一次帶他和芥川龍之介去港口MAFIA之前說過的話。
中島敦喃喃著，“我……可以選擇？”
中原和彌也微微一笑，隻是輕聲說道：“敦君，你年紀還小，所以並未加入港口MAFIA，自然有選擇權的，所以，要不要選擇另外一條路？”
“另外……一條路？”中島敦不明白中原和彌的意思，他隻是緊緊攥著中原和彌的衣袖，問道：“那老師呢？”
他猶豫了一下又問道：“龍之介呢？”
中原和彌垂下眼眸，語氣淡淡的說道：“我已經選好了我的道路，而龍之介君，我想他也選好了他的道路……”他注視著中島敦，溫聲說道：“敦君，你也要好好想想，接下來的路要怎麼走了……”
“這……”中島敦愕然。
中原和彌伸手揉了揉中島敦的頭毛，說道：“沒關係的，敦君，你可以慢慢想。”
孩子長大了，總該自己走路的，雖然在此之前，他總是能扶一把就扶一把。
中原和彌認為自己作為一個老師，已經儘到了自己的義務。
他也相信中島敦會選擇另外一條路。
畢竟，之前的一切都證明了中島敦並不適合進入港口MAFIA。
但……
“敦君這幾次任務完成的似乎越來越好了啊！”中原和彌點了點任務報告。
織田作之助在旁邊埋頭寫文書，隨口說道：“估計是想證明什麼吧？”
中原和彌自然也明白這一點。
他抬手掐了掐額頭，無奈的說道：“我明明給了他另一個選擇啊！”敦君這孩子怎麼死心眼呢？
偏偏織田作之助還天然的說道：“您給敦君另一個選擇是您的事，敦君選不選則是敦君的事情了。”
中原和彌麵無表情的抬頭看織田作之助。
織田作之助還仿若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一樣，問道：“和彌大人，您有什麼吩咐嗎？”
中原和彌慢悠悠的說道：“織田作君，我沒記錯的話，你明天可以回橫濱一趟？”
“正是，”織田作之助老實的說道：“我回去送報告，順便回彆墅看看孩子們，後天便會趕回來。”
“是就好，”中原和彌漫不經心的說道：“接下來的任務比較麻煩，你負責清理掉吧！”
他隨意的把手邊的一份文件丟給織田作之助。
織田作之助瞬間木了。
中原和彌丟過來的工作，難度其實不大，就是繁瑣，這一接手，沒有個三五天指定完不成。
同時，也彆指望回橫濱了。
所以……
織田作之助無比懇切的說道：“和彌大人，我錯了！”
請務必不要不讓自己回橫濱啊！
他這陣子任務繁忙，都好些天沒回去了呢！
中原和彌假笑，“哦？錯了？哪裡錯了？”
“哪裡都錯了。”織田作之助認真的說道：“和彌大人，您隻要讓我回橫濱……和彌大人？您怎麼了？”
織田作之助話說到一半，就看到中原和彌臉色直接變了。
中原和彌神色複雜，說道：“沒什麼，隻不過剛剛清光和安定告訴我，龍之介君和敦君打起來罷了！”
“他們兩個打起來了？確實不是什麼大事……”織田作之助先是隨意的點點頭，他瞪大了眼睛，“等等，和彌大人，他們兩個出來執行任務從來沒有打過吧？”
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兩人的規矩學的很好，就算他們經常打架，但基本上都是在訓練場長，外出執行任務的時候，從來都是互相扶持。
在外麵打架？
還真是頭一回啊！
“是啊！”中原和彌這會兒聽著腦海中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的嚷嚷著，也感覺額頭痛，“所以，我們趕緊過去！”
同時安撫道：“清光，安定，你們兩個盯好龍之介君和敦君，彆讓他們打過頭了？”
“主殿，我們已經在盯著了！”加州清光立馬回應。
“但是您快點趕過來吧！”大和守安定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不對勁。
兩位公子這回好像都非常生氣啊！
不對，確切地說，是龍之介公子非常生氣，羅生門好像要直接將敦公子給吞噬了一般！
中原和彌和織田作之助的速度都不慢。
但是等他們趕到現場的時候，就看到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已經打的見血了！
“羅生門·獄門顎！”
“月下獸！”
黑獸刺穿中島敦身體的同時，中島敦也一拳將芥川龍之介打飛！
得，典型的兩敗俱傷！
中原和彌看著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血染滿地，紛紛倒地的現場，差點沒有被氣笑。
他眯著眼眸，語氣平靜地問道：“龍之介君，敦君，可以給我解釋一下嗎？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老師！”
“老師……”
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同時抬頭，同時告狀。
“都是龍之介的錯！”
“都是人虎不對！”
“嗬~你們還有理了？”中原和彌這會兒是真的有點生氣了。
他雙手環胸，語氣冷淡的說道：“那麼，來說說看，讓我知道知道你們師兄弟不好好執行任務，非要打架的理由吧！”
中原和彌聲音太平靜，絲毫沒有惱怒，卻讓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紛紛回過神。
他們……
好像做錯事了！
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對視一眼。
眼底同時閃過一絲驚恐！
他們不會被老師拋棄吧？
來自於社會最底層的兩人幾乎同時想到了這一點。
“老師，我們錯了！不要拋棄/丟下我們！”又是異口同聲的道歉。
中原和彌看著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快速正襟危坐，同時垂頭認錯，忍不住嘴角抽搐，該說真是配合默契嗎？
織田作之助在旁邊看著中原和彌眼底的怒意變淺了一些，開口道：“和彌大人，您是不是先給龍之介君和敦君治療一下？”
要問事情緣由不著急吧？
敦君的身體可直接被捅穿了，龍之介君看起來也被揍得很慘的！
中原和彌卻嗤笑一聲，說道：“還用你說，他們的身體早就恢複了！”
織田作之助一愣，略一檢查才發現確實如此。
中島敦原本被捅穿的肩膀已經痊愈，芥川龍之介身上也是如此。
再仔細一看，織田作之助就發現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身上帶了好幾個治療禦守。
他這會兒明白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為什麼對彼此不留手了！
很簡單，依仗有治療禦守硬抗唄！
“所以說，這到底怎麼回事？”中原和彌追問。
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對視一眼，錯開眼神。
“沒、沒事的，老師。”芥川龍之介輕輕咳嗽一聲，說道。
“對，沒什麼的，老師。”中島敦也直接否認。
中原和彌盯了兩人半天，才開口道：“你們確定沒事？”
“沒事！”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異口同聲的說著。
“既然兩個都這麼說，那沒事就沒事了，”中原和彌無奈的搖了搖頭，卻又提醒道：“不過，我需要警告你們完成任務的過程中，絕對不許再打架，想打架去訓練場上打！”
“知道了，老師！”再度是異口同聲。
中原和彌忍不住翻白眼的衝動，直接擺了擺手，說道：“該做什麼做什麼去。”
“好的，老師！”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趕緊跑了。
織田作之助看他們兩人快速閃人，微微皺眉，說道：“和彌大人，這樣沒問題麼？”
這兩人之間絕對發生了什麼。
中原和彌掐了掐額頭，頭痛的說道：“沒事的，織田作君，我能猜到他們兩個中間發生了什麼，但……”
“您沒法子開口？”織田作之助有點明白了。
中原和彌無奈歎息口氣。
“就是這麼回事。”
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是中原和彌間隔一個多月收下的學生，又因為年紀相仿，所以兩人即便是性格不合，也總是混在一起。
長時間的相處，使得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很難對彼此說謊。
尤其是芥川龍之介性情比較細膩敏銳，更容易發現中島敦的各種變化。
他本來以為中原和彌和中島敦談過之後，中島敦狀態會恢複。
但讓芥川龍之介沒想到的是，在談過之後，中島敦的狀態理論上是恢複了，但實際上更不正常了！
之前的實習中，芥川龍之介非常清楚自己這個師弟對於黑暗麵的不適應，更隱隱約約發現了對方對於工作的抗拒。
現在的中島敦轉變成了看似對任務更加上心，卻更加不對了。
芥川龍之介立馬就判斷中島敦那邊問題更嚴重了。
中原和彌跟他談話沒用。
既然這樣的話，身為師兄，他自然是要管的。
中島敦一開始自然是繼續拒絕，不開口談究竟是怎麼回事。
奈何，芥川龍之介這回不配合他了。
連連追問。
中島敦本身就不是太擅長拒絕彆人的性格，更彆提對方是他信任的芥川龍之介，所以基本上略作抵抗就全部交代了。
後麵的事情就不用再說了。
芥川龍之介一聽中島敦準備“叛逃”，直接大發雷霆。
然後吵著吵著，兩人吵出真火了。
芥川龍之介不高興中島敦的“叛逃”，中島敦更不高興芥川龍之介不聽人話。
明明是老師給了他另一個選擇的啊！
最終結果就是——大打出手！
這是遠遠守著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的加州清光跟大和守安定的報告。
兩人吵架的內容，實在是不好直接告訴自家主殿。
中原和彌也不想聽。
他很清楚兩人之間的衝突為什麼這麼嚴重。
其實這是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之間三觀的衝突，彆人根本勸不了。
織田作之助也傻眼了。
他看向中原和彌問道：“那，和彌大人，就這麼不管了？”
中原和彌一攤手，說道：“要不然呢？”
他無奈的說道：“龍之介君和敦君都太年幼了，又處在中二期，完全沒法子溝通的，算了，等他們再長大一些彼此磨合吧！”
“看來也隻能這樣啊！”織田作之助也隻能點點頭。
突然織田作之助又說道：“龍之介君和敦君之前明明相處的不錯，沒想到一吵架也吵得這麼厲害，以後幸介克巳他們到了十幾歲的年紀，不會也吵得這麼厲害吧？”
“這個……”中原和彌沉默了。
織田作之助也沉默了。
兩人對視一眼，默默歎氣。
養孩子，是真難啊！
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雖然發生了衝突。
也僅限於衝突。
雖然兩人之間的氣氛還是不對，但有了中原和彌的鎮壓，任務還是能夠好好完成的。
或者說，正是因為兩人之間的彆扭，任務完成起來的速度變得更快了。
原本預定三個月才能清理完扶桑的黑暗組織，硬生生的壓縮成了兩個月，就將扶桑本土成建製的黑暗組織分部都給拆掉了。
大量的資源被港口MAFIA搜羅一空，更有不少隱蔽的走私渠道被港口MAFIA所掌握。
之前一直負責當預備隊的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也忙碌了起來。
他們要用最快的速度吞下這些地盤，省的便宜了彆人！
森鷗外看著報告，一臉驚訝，“龍之介君和敦君真是出色啊！”
已經被和彌先生打磨的熠熠發光了呢！
中原和彌無奈道：“森先生，您就不要說風涼話了！”
還出色，兩個孩子純粹鬨脾氣呢！
森鷗外卻哈哈笑，說道：“鬨脾氣也沒事啊，任務完成就好啦！”
他想起來了前兩年的雙黑了。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也不是一開始就是雙黑的。
磨合期的鬨騰同樣很厲害。
森鷗外盤算著，回頭找機會跟和彌先生聊一聊磨鑽石的心得吧！
中原和彌沒搭森鷗外的話茬，隻是提醒道：“森先生，你最好留意一下國際上的形勢，我們將黑暗組織在扶桑的分部同時一空，北美那邊的形勢肯定會有所改變的！”
森鷗外紫色的眸子閃過詭異的光芒，說道：“和彌先生放心吧，我早就安排人盯著北美那邊了，”他雙手在下巴前交叉，慢悠悠的說道：“港口MAFIA也到了向外擴張的好時候呢！”
中原和彌淡淡一笑，說道：“我之前有派屬下前往北美那邊，據說那邊是一個叫做‘組合’的異能力組織的地盤。”
“組合？”森鷗外挑眉，“我對那個組織也有所耳聞，據說組織內的核心成員每一個都是北美上流社會人士呢！”
中原和彌點點頭說道：“正是如此，”他反手從空間折疊法陣中取出了一份文件，將其遞給森鷗外說道：“據說現任組合的首領叫做弗朗西斯·斯科特·基·菲茨傑拉德，名下有三家企業集團、五間酒店、航空公司、鐵路、槍械公司等等，”中原和彌頓了頓，總結道：“應該說蠻有錢的一個人。”注1
森鷗外笑著接過那份情報，說道：“和彌先生的屬下總是很好用呢！”
中原和彌看他一眼，有點點無奈的說道：“我已經不是和您共享這些情報了嗎？”
森鷗外歎息口氣，說道：“共享情報自然好啦，但是……”他有點可憐巴巴的問道：“任務方麵依舊不能放開限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