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氣一日比一日熱。
白日裡強盛的日光照在人身上,汗水便沒怎麼歇過。
午間更是燥悶,屋外持續的蟬鳴本就吵耳,再待在如蒸籠一般的華陽宮內殿,更是折磨。
內殿裡,兩側宮婢都打著扇,不遠處放著幾塊冰,冒著難得的幾絲涼氣。
“你們沒吃飯用不了勁兒?本宮都要熱死了,快點兒的扇!也不知道華陽宮養著你們這些廢物是做什麼的,浪費糧食!”
桂嬤嬤端著餅過來的時候,舒清因著煩躁已是不耐煩至極。
她讓自己臉上掛著笑,彎著腰過去,順著她的話:“這暑天兒是越發熱了,倒有些小賤人隻會躲懶兒惹惱了娘娘,回頭老奴狠狠訓斥了她們。”
“光是訓斥有什麼用,宮中每年入了暑就那麼點兒份量的冰。”舒清胸前劇烈起伏:“皇後娘娘嘴上倒是說得好聽,入了暑各地收成不好,今年雨水不好,這不好那不好可不就是為了裁剪宮中的份例,本宮還懷著龍嗣呢!”
“去崇明宮問問!”舒清打發了一名宮婢去要冰。
桂嬤嬤被劈頭蓋臉的甩了一頓,也隻能陪著笑安慰。
片刻間,將花骨脆餅端上來,舒清嘗了這才平靜了些,方又問起了薑藏月:“薑月呢?她這些日子一直在製香?”
桂嬤嬤眼眸閃了閃,又掛上貼切的笑意:“瞧娘娘說的,薑月自然是聽從娘娘的吩咐,絕對不敢怠慢,這會兒也忙著製作娘娘即將封貴妃所用的新香料呢。”
舒清又嘗了一塊花骨脆餅:“如此就好,離本宮冊封貴妃也沒幾日了。”
桂嬤嬤又陪著她說了一會兒話,那碟子脆餅眼瞧著就見了底,舒清也蹙眉道:“近些時日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這人身子渾身都酸軟得厲害,晨間甚有些起不來床,隻覺得骨頭都是軟的。”
桂嬤嬤故作尋常:“娘娘,懷了孩子的婦人都這般,總歸是有些辛苦的。”
提到孩子舒清下意識摸摸肚子,這孩子也是調皮,每日都要動上許久,旁的婦人有孕也如她一般麼。
桂嬤嬤笑嗬嗬安慰,又替她捏肩捶背:“娘娘,您得想著腹中是兩個小皇子,那自然是比尋常人更加辛苦,等小皇子生下來,這後宮中還有誰能和娘娘比呢?”
舒清閉目養神,又摸摸自己的肚子,待過了一小會兒,那宮婢也回來了。
桂嬤嬤嗬斥道:“可彆驚擾了娘娘。”
“冰呢?”舒清當即睜開眼,滿身燥鬱:“崇明宮是沒有冰,還是皇後娘娘不給?她竟是連聖上的子嗣也這般苛待麼?”
宮婢顫抖回道:“奴婢去過崇明宮了,皇後娘娘說,各宮份例都是按等級來的,娘娘便隻有這些,且看在娘娘身懷雙胎的份兒上已經多給了兩塊兒了。”
舒清氣急:“淨是會說些冠冕堂皇的話,既然如此為什麼越貴嬪屋子裡的冰卻是足數的,那個賤人早就投靠了皇後,成日裡仰人鼻息她也真過得下去......”
她這會兒心煩意亂,連帶著越貴嬪和皇後一行人統統都罵了一遍,華陽宮的太監宮婢更是頭也不敢抬,這等子話誰敢真聽進耳朵裡還出去胡言亂語。
待出了這口氣,舒清由桂嬤嬤扶著往寢殿走去。
這後宮裡她最討厭的就是越文君,如今更是多了一個皇後。
說起來當年選秀之時,她的容貌也是不差皇後半分的,可唯獨是差在了家世上。皇後沈文瑤出自丞相府,其父當朝丞相不用說,其兄長沈子濯更是當年三元及第聖上欽點的狀元郎,如今也是在汴京擔任兵馬指揮使。
她如何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