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1 / 2)

聖上聞言微訝,卻不言語,隻是靜靜地瞧著她,目光湛湛。

“是臣女失言了嗎?”楊徽音的聲音弱了下去,頗見失望:“您原本也不該是我這樣的人有資格去夢見的。”

“不是。”聖上將目光收回,輕歎了一聲。

——他隻是、隻是不知道拿她怎麼辦才好。

她坐在離他不遠不近的地方,仰著頭注視著他,無憂無慮,且全然歡喜。

比他記憶裡更加豐潤,少了幾分冷硬的豔麗,更多的是嬌妍天真,教人瞧了便覺得可愛可憐。

楊徽音很懂得該閉嘴的時候就閉嘴,她收起自己想要分享的心情,以為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了。

然而當何有為吩咐內侍將午膳送進來的時候,她的桌前獨有一份燕窩酥,還有一盞乳酪,她就又高興起來,還沒有動羹匙,便被聖上叫住了。

“乳酪是就著含桃吃的,”聖上看見她手裡拿了細長的金勺,如是說:“拿給朕罷。”

皇帝會因為嫌棄她暴殄天物而和她搶吃的,楊徽音是想不到的,但細想一下本來就是人家的東西,依依不舍地看著內侍從她的桌上端走了香甜濃鬱的乳酪,吃酥點去了。

她的眼睛悄悄去窺他,果然好看的男子吃起含桃也從容優雅些,與她直接食用不同,那含桃隻是用金勺微微一按,就舀了乾乾淨淨的核出來,隻餘嫣紅果肉置於醇厚乳酪中。

楊徽音也不知道自己是更惦記那沒吃到嘴的好東西遺憾多些,還是想一直瞧著聖上是怎樣完成剔除含桃果肉這樣細瑣的小事,仿佛其中有多大的樂趣。

他嫻熟且從容地剝完了一盞,卻並沒有要吃的意思,吩咐身旁的內侍監,“給她送回去。”

她眼睛看著,口中卻不慢,等聖上讓內侍監將那一盞含桃送來的時候,她已經吃完了一小碟鮮魚膾和小半碗禦粳米飯,外加三塊小點心。

“聖人自己不吃麼?”楊徽音眼睛不錯地看著那一碗鮮果乳酪,神采又回到了她的臉上,忽然有些臉熱:“臣女受教於您,還沒行過拜師禮,怎麼好叫您來動手給我剝含桃?”

“朕也不用你叫師父,”聖上卻隻笑笑,聲音蘊藏柔和:“你喜歡吃,便自己用。”

奶香中和了果子的微酸,金勺的柄上似乎留有他指尖的餘溫,她握住金勺,一點點細品,倒教人看出來幾分珍惜不舍。

何有為覺得聖上今日似乎沒有什麼胃口,又或許已經心滿意足。

“怎麼了?”聖上瞧她吃的慢,淡淡道:“不喜歡?”

楊徽音吃到一半,忽然想起來什麼,還是很不好意思地多了一句嘴。

“其實我方才做夢,也夢見了聖人喂我吃含桃,”她滿口的奶香,期期艾艾道:“不過聖人夢裡似乎更嚴厲一些。”

她的夢十分短暫,但見識了許多超乎認知的場景。

夢裡的聖上威嚴得叫人有些喘不過氣來,而她也長高了好些,穿得像是宮裡的姐姐們,唯一完全相反的是,聖上將一枚沾滿乳酪的含桃遞到她唇邊時,她卻推卻了,說並不喜歡吃。

她怎麼不喜歡吃含桃,還是一個好看的人來喂,隻要想一想,就算不喜歡,也肯定會吃呀!

聖上似乎有些愕然,但那失態隻有一瞬,緊抿的唇角便漸漸鬆了,他恬然道:“那不是一個好夢。”

楊徽音也深以為然,出於隨國公府的教育,她就是再怎麼貪吃也不會吃得十分飽,吃完那一滿盞乳酪,望見桌上許多佳肴,也隻是戀戀不舍地將碗筷放回原本的位置。